當他裹著一團冷風鑽入屋內時,一股暖流撲面而來。
屋子裡的炭火燒得正旺,就如同前幾日的那場大火一般啪啪作響。他脫下身上的紅褐色大衣,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臉笑意地給魏廷夔請安:“大人,您的身體好些了嗎?秦某不放心,過來看看。”
“已經好利索了,秦師爺有何事?過來坐下說!”魏廷夔坐在火爐旁,看樣子神清氣爽,那日的驚嚇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果然貴人多忘事,才這麼幾天,居然就敢靠近差點兒要了他命的火。
秦雄徑直走過來坐到爐火旁,將手伸出來烘烤著,半晌才說:“秦某聽說那浦東昇朝廷裡有人,倘若真是如此,大人覺得該不該網開一面饒他一命呢?”
“喔?”此時此刻,魏廷夔對害怕聽到的名字便是浦東昇了。
大火雖然能燒死人,但是那也只是個單純的物,不會耍奸鬥狠玩心計。
浦東昇可就不一樣了,正如汪師爺方才所言,他罪證累累不可饒恕,判他死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就等上頭一句話,這個隨時隨地都會咬人一口的危險人物可就徹徹底底永永遠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想再出一丁點的差池。
想到這兒,他禮貌性地揚了揚唇角,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意說:“本官作為本縣縣令,豈能徇私枉法呢?就算他朝廷裡有人,該判刑還是要判的!”
秦雄見用商量的不行,索性威脅起來:“大人就不怕自毀前程嗎?”
魏廷夔斬釘截鐵地回道:“那就讓他放馬過來吧!”
劫後餘生的魏廷夔變得軟硬不吃,令秦雄無計可施,只好悻悻而回。臨走時,魏廷夔抬頭看了一眼漫天的飛雪說:“這雪下得可真美啊!”
秦雄話外有話:“旁觀者看著的確挺過癮的,就怕經歷者心裡不是滋味!”
魏廷夔並未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仍醉心於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由於出師不利,秦雄心裡頭很是不爽。回去的路上,一個狠毒的計劃在他的心裡暗暗滋長。
走到門口時,蒙面小廝滿面春風地迎上來:“秦師爺,事情進展如何?”
“挺順利的。”
秦雄彷彿不曾碰過壁一般推門進屋,直接走到桌案前坐下,安安靜靜地重新寫了一份判決書,交給蒙面小廝:“天黑之前將這份判決書送到府衙,將那份不該出現的東西換回來!記住,此事萬萬不可聲張。”
“是!”蒙面小廝雙手接過,扭頭便走。
這一次的較量,秦雄贏得異常漂亮。
汪輝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籌謀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岔子。就在他眼巴巴地等著懲治浦東昇時,小卓子卻跌跌撞撞地跑來告訴他:“汪師爺,您的判決書透過了!”
汪輝祖笑著責怪他:“透過了應該高興才是啊!你為何這般神情?”
小卓子一著急便開始結巴起來:“汪,汪,汪汪汪師爺,這事兒不對!”
汪輝祖強忍住笑意,打趣道:“你屬狗的麼?”
由於小卓子心中有事,並沒有聽出汪輝祖的弦外之音,傻愣愣地搖了搖頭:“我屬豬。”
汪輝祖直直地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後竟啞然失笑:“怪不得反應這麼遲鈍。對了,你剛才說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