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所謂的十里劍意?”
同樣的詫異與驚疑聲來自樓船上太子爺李天下的口中。
方才黃梅老頭擁抱天地,緊接著無數劍光匹射將金牢切成粉末,雖說也是頗為罕見的劍道手段,可看著總是少了些許讓李天下與之共鳴的驚心動魄。
“老頭不會糊弄人的吧?”
甲子年前與西楚劍皇一戰後跌境劍斷,黃梅老頭便歸隱青草池塘。自那以後鮮與人交手,莫不是頹廢的太久,已再也施展不出十里劍意?因故那散花樓百曉生才將楊柳枝兒排入百兵鑑十一?
……
楚南詔盤膝坐在甲板,運轉心法真氣護住內府,抵禦著攻心的火毒。然而早被補天教棄徒宋神宗震傷的他,根本提不起幾分真氣,狀態愈發糟糕。
蘇寒山觀他面色,唯恐拖得太久性命堪憂,起身對著數百米外深陷河圖洛書的黃梅老頭喊道:“前輩,解藥。”
……
腳踏河圖,頭頂洛書。
黃梅老頭難得對黑白兩種石像巨陣產生濃厚興趣,正想著耍耍,卻聽到蘇寒山的聲音,頓覺掃興,於是索然無味打消了念頭。
而此時,河圖洛書之上以某種規律排列的黑白石陣突然醒來。
一尊尊石像接二連三睜開眼眸,透射著聖白的銀光。一片片堅硬的塵泥碎裂,從石像身上剝離脫落。
如山體傾塌碎石滾落的聲響不絕於耳,河圖洛書兩幅畫卷之上所有黑白石像扭動著身體盡數甦醒。
於是倒懸在洛書之上的白衣與墨衣人紛紛跳躍而下,他們著落的點及其特殊,與河圖醒來的一座座石像位置冥冥中恰巧互補,填充著彼此空缺。
被徹底包圍的黃梅老頭隱約感受到一種道門陣法的氣機流轉在白衣墨衣人之間,不過他旋即嘆了口氣:“可惜老夫沒時間與你再耗著,否則還真要瞧瞧這百兵鑑列入第七的河圖洛書究竟有何玄妙。”
聲音剛落,黃梅老頭將蓬鬆髮間插著的那截楊柳枝兒抽了出來,握在手中。
那一霎,他周遭頓時起了風,鼓動袖袍,吹亂灰髮,衣袂作響。
風中的他眯了眯眼,手中彎彎的垂柳開始盤旋著嫩綠的劍意,宛如一條細長的綠蛇纏繞。劍意盤旋而過,彎柳節節筆直。
不經意間,黃梅老頭微微轉動臂腕,身影剎那如風消失在原地。
樓船上,太子爺李天下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
便在他揉眼的瞬間,河圖洛書裡,一道春意盎然的碧綠色光芒以電光火石的速度靈活遊走於所有白衣與墨衣人所結的道門陣法之中。
那綠色光芒並非穿梭於白衣與墨衣人彼此間的空隙裡,而是直接穿針引線,將所有白衣墨衣人洞穿而過。
“發生了什麼?”
李天下重新望去,黃梅老頭身影自風中凝實又站在原地,手中一截柳卻將所有白衣墨衣人串了起來。
他什麼都沒看到,更不曾看到黃梅老頭出手,可眼前的事實告訴他,黃梅前輩已經收招!
……
腳踏河圖的黃梅笑了笑,隨手一抽,一道道白衣墨衣人身影接連爆碎,那截長長的楊柳枝兒逐漸縮短,最後變作最初的模樣,被黃梅插在髮間。
而此刻,河圖之上已無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