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軍將殺了天子,這是南北朝開始便常有的事。
事後只要殺了這些人,自己再哭幾聲,便能把亂臣賊子身份洗刷乾淨。
按照約定,馬文舉早該帶著那些具裝騎前來助戰,卻遲遲見不到人影,這讓宇文化及心裡未免有些疑慮又有些焦躁。
大事當前不容有變,不管他遭遇了什麼,都不能耽誤自己登基!再說只要解決了昏君,所有的變數也就不成變數,對自己無法造成威脅。
是以他看向司馬德勘,冷聲道:“便是這幾十人也拿不下麼?”
司馬德勘的心其實也縮成一團,別看一路殺進來勢如破竹,可是造反這種事有進無退,稍有失誤便是粉身碎骨。
眼下攻小樓不克,總讓他覺得不是吉兆。
再說就算造反成功,自己又能得多少好處也不好說。
雖說司馬沒想到卸磨殺驢,卻也能感覺到宇文兄弟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惡劣,等到謀反事成自己還不知道會怎樣。
可是大勢在人家手中,自己心裡怎麼想都沒什麼用。
唯一的辦法,就是儘量表現出自己的手段,讓宇文家相信自己是他們不可缺少的臂助,這樣才有好日子過。
是以聽到宇文化及半訓斥式地發問,司馬連忙道:“拿自然是拿得下,只不過是覺得時辰……”宇文化及知道,司馬所謂的時辰,實際是指馬文舉。
他臉色一寒:“什麼時辰?
兵書有云兵貴神速,兩軍對壘還容得你選時辰?
趕快動手,遲則生變!”
司馬德勘連忙叉手應諾,隨後朝身後吩咐道:“弩!”
獨孤開遠如今只剩不到二十人,自然維持不住龐大的戰線,只能蝟集一處死守小樓入口。
這裡地方狹窄大兵施展不開,不至於被圍起來打,還能勉強維持。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宿衛,哪怕到了最後時刻依舊能維持陣型。
兵馬雖少但是打得有聲有色,外圍有甲士持盾遮護,內層則是矛手以短矛傷敵,獨孤開遠帶領幾名刀手持刀抵擋闖入內圈的敵兵。
靠著這個早已不知訓練了多少次的小方陣,這些兵士拼殺到了此刻,早已對得起楊家兩代君恩。
體力早已經耗盡,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
往日運用自如的兵刃,此刻都覺得沉重無比,每一次揮出都異常艱難,非要拼盡全力才能完成一次攻擊。
獨孤開遠這種軍將,也早已氣血翻湧五內如焚,即便沒人能突破他的這路護身刀法,就讓他這麼揮砍下去,他很快也會氣空力盡活活累死。
連身為武將的他都是如此,兵士的情況不問可知。
獨孤開遠知道,自己這些人已經撐不住了。
自己已經無力保護陛下,接下來只能看天意。
但願老天有眼保佑陛下得活,再就是保佑公主逃離險境。
就在這時,一陣如同裂帛的破空聲陡然在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