睏意在此刻久違地攏上來,但狼奴不敢睡,也捨不得睡。
他拉住殿下的手,努力剋制著喜歡,沒敢太用力。再留下印子,紅裳問起來殿下恐怕會起疑心。
他把殿下的掌心移向自己的肚子,觸上的那一刻,渾身的血液都暖起來,他愜意地枕上殿下的錦被,忍不住於這萬籟俱寂的時刻,輕輕喚了句:“殿下……”
殿、下。狼奴的殿下。
楚言枝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狼奴警覺地抬頭望向她仍閉著的眼睛,卻沒捨得鬆手。這一刻他竟有些希望殿下能夠一睜眼就看到自己。
他忍不住期待,期待殿下能同樣喜歡他,同樣想和他永遠不分開。
但楚言枝只是蹙了蹙眉就嚶嚀著什麼側身朝外,枕著胳膊繼續睡了。
狼奴跪在床下,看著殿下無意識間貼近自己,她的呼吸與他的呼吸交織在了一起。狼奴不敢動,卻沒忍住將臉離她蹭得近了一點,抓著她的手更用力地揉自己的肚子。
這架子床不大,帳子一垂落,便顯得這像一個小山洞,而他和殿下在同一個山洞裡。
他甚至想抱住殿下,把臉貼上她的臉,互相依偎著入眠。他明白不可以。他可以在同一個窩裡守著殿下,卻絕不能和殿下同窩而眠,否則殿下有了小娃娃,事情瞞不住,他就再也不能靠近殿下了。
明知不能,狼奴又很想和殿下有小娃娃。許是因為不理解夫妻間有小娃娃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實在太好奇。意味著可以永遠在一起嗎?像辛鞍說的那樣,公主和駙馬,永遠在一起。
且年嬤嬤和紅裳她們越不許他做什麼,他就越想做什麼。除了殿下的話,他誰的話都不想聽。
不過比起有小娃娃,狼奴更想像紅裳那樣陪著殿下,或者是年嬤嬤那樣。殿下總會抱住她們,還埋到她們懷裡。狼奴既想抱住殿下,又想殿下抱住自己。他發覺自己無比貪心,只要是能和殿下親近,他便什麼都想要。
狼奴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時,外面的花炮聲已經完全停歇了。紅裳他們總是起得很早,再不走他很有可能被發現。一旦被發現,被誰罵無所謂,狼奴怕自己會被關進籠子,再也不許出來,再也不許見殿下。
他最後輕輕揉了下殿下的手背,確保沒有留下印子後,悄悄給殿下放回了被子裡。殿下睡得極熟,又極不安分,他給放回去,她又給抽出來。
狼奴趴在她面前,也不怕她會聽見,彎著眼睛輕聲道:“殿下,奴喜歡殿下……好喜歡殿下。”
殿下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狼奴不捨地把身上的新衣服脫下來,重新疊好放回去,又咬起小木偶,輕手輕腳出門,用木偶胳膊繼續小心地把門栓上去。
等他躍出西殿,快步走到東殿時,竟已有小太監起來點燈燒火了。狼奴屏息走進廡廊,摸黑往耳房走,卻在踩上石子路的時候迎面與站在主屋門口提燈伸懶腰的小福子撞見了。
小福子揉揉眼睛辨認了一會兒,看是一臉若無其事的狼奴,揚下巴問他:“你怎麼起這麼早?”
狼奴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會撒謊人了,所以不抬眼睛看他,只有模有樣地卷著袖子答道:“習武。”
小福子倚著門檻。接了小太監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大口,感覺身上熱乎多了:“大過年的,好好歇歇嘛,至少等天亮了再起來練啊。怎麼不穿多點衣服?”
狼奴點頭:“知道了,我去穿。”
他提步走進耳房,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