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獵物睡著,悄悄地從背後靠近,咬住它的脖子,和同伴一起在月光下吃掉它。
但殿下不是獵物,殿下是他的殿下。他只想殿下陪一陪自己,哪怕不說話。
狼奴摸了摸小木偶的頭,手指捏在那塊魚鰾膠的粘合處,摘下了木偶斷裂的胳膊,伸進那道細細的門縫之中,用著巧勁兒挪動木栓。
木栓很緊,磨蹭之下會發出細微的聲響,但狼奴有足夠的耐心。
他看著門縫之中自己那道影子逐漸拉長,偶爾會聽見屋裡紅裳翻身的動靜。木栓終於移到右側時,狼奴用木偶那截胳膊輕輕抵著不讓它落下,另一隻手則緩緩推開了門。
此刻心跳聲已經蓋過了這世間所有動靜,狼奴把門關上,把木栓重新放好。
地上已看不見他的影子了,屏風後掛了一盞提燈,是紅裳為方便夜裡起來隨時看望殿下而放置的。提燈的光線模模糊糊,狼奴知道紅裳覺淺,步子比先前更輕了。
空氣中流動著殿下的氣息,似一股暖流把他完全包裹住,狼奴撥開一層紗簾,走到殿下睡著的內室之中。
炕桌上有一盞只剩一點餘溫的油燈,油燈旁有隻小針線筐,框下疊著一件衣裳。
狼奴猜到那是什麼,咬著木偶拿開針線筐,伸出要把它拿起來。
可指尖還沒碰上,狼奴又收回了手。他期待這是,又好怕不是。
狼奴把針線筐放到炕座上,兩手捧起衣裳,用臉貼了貼。
熟悉的感覺湧入肺腑,狼奴不知為何鼻尖發了酸。他小心翼翼地把這衣服展開,往自己身上比對了一下。
來的時候他沒披衣服,現在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裡衣。他把木偶也放下,在這四周危險的安靜之中,套上了袖子。
好暖和,好暖和。
狼奴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差點沒控制住要嗚出來了。他歡喜地把衣角整平,只是肩線和腋線處有些緊,他動作不敢放肆。
右邊袖子比左邊袖子短一點,殿下定是想到他練武的時候總要揮右手,所以特意這樣做的。
狼奴心裡暖洋洋的,他也不管小木偶了,聽到後面有動靜,盯著屏風後的紅裳扯了扯被子後又繼續睡了,才悄步走向最裡面的架子床。
殿下睡的床帳香香的,狼奴不認得這是什麼香味,溫和輕飄,像花像月亮還像太陽。他用微涼的指尖撥開簾帳,終於在夜色中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殿下。
殿下睡得很安穩,細長的眉舒展,卷翹濃長的睫毛每一道弧度都像彎到了他的心尖上,白膩的鼻下是濕澤紅潤的唇。
狼奴貪戀地看著她,將帳子放到了自己身後,漏窗外的光也滲不進來,好似這天地間只有他與殿下了。
狼奴蹲跪下來,手觸上她身上蓋著的薄被,又看向她搭在枕頭上的胳膊。
他好喜歡殿下,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想和殿下挨靠著入眠,每時每刻都不分開的那種喜歡。
狼奴把臉貼上她的被子,透過被子,似乎能感知到她平穩輕快的心跳,還能聽見她綿長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