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忍耐著灼人的視線,把小米粥喂完,放下碗勺便用濕毛巾給他擦一擦嘴巴和手,從始至終,高鶴都緊盯著她,好像把人當成了下飯的菜餚一般。
白露真是忍的要破功了,端起託盤就要走,高鶴生了些力氣,一把拽住她衣角道:
“別走,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白露雙手端著託盤,也不好硬扯開,只好道:
“我去送送東西。”
“叫衛漁就是,”高鶴哀求道,“我就想多看你兩眼,以後自己在這冷冷清清的大殿時,也能有個念想。”
這話簡直令人要起雞皮疙瘩,可配著他那剛剛病癒的模樣,實在可憐的緊,白露瞪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下來,坐下喚衛漁進來收拾。
白露這才知道,剛才衛漁哪裡是急著出去辦事,而是給高鶴讓出倆人獨處的空間呢。
當下也不好發脾氣,想想高鶴的病情大好,頂多今晚就可以出宮,也就不計較了。
衛漁手腳利索的出去了,還貼心的把門給帶上,大殿裡又陷入安靜,白露看了眼高鶴還扯著自己衣角的手,建議道:
“你要不要再睡會兒?禦醫說你病情加重,也有勞累引起的原因。”
高鶴搖搖頭:
“我看著你就不累了……”
白露扭過頭,殿內一時又陷入寂靜,一個目視前方滿臉鬱色,一個盯著另一個,目光如火如荼。
終於,就在白露快受不了時,高鶴開口了:
“你看這皇宮,這麼大,這麼富麗堂皇,但一到晚上,人再多,也冷清的很,甚至,還有些陰森。”
白露心想這還不是自己選的,但礙於對方剛剛病癒,也就沒出聲了,那邊高鶴繼續道:
“母親不願意進來,你也不願意,我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白露忍不住抿了抿唇,高鶴啞聲道:
“我知道你會覺得,這是我自作自受,可你想想,我之前對你說的,我有沒有更好的選擇?”
白露暗自嘆口氣,真說起來,高鶴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誠然,他可以像碧璽說的那般,詐死後隱姓埋名的過活,但是……
她想起了司武,憑借高鵠的品性,除非真是找不到,否則,恐怕找到就是死。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在能力範圍內,不如搏一搏,好歹也是個機會。
這也是後來碧璽轉變態度的原因。
畢竟分開久了,她對高鶴的能力也沒有太大把握,對高鵠更不瞭解,畢竟,一個相當於在外流放,從小到大擔驚受怕朝不保夕,一個,被先皇帶在身邊,從小按照儲君的規格培養。
尤其是,如果謀位,就要起戰事,那就是民不聊生黎庶塗炭。
不過既然高鶴有這個能力,而且,還能兵不見血的作為繼任上位,比起老鼠般的躲藏,她怎麼會不喜歡兒子過相對更好的生活呢?
白露其實也不是不明白,但這跟她與高鶴之間有關系,也沒關系。
沒關系的是,說起來最終讓白露決定放手的原因,還是在高鶴自己身上,有關系的是,帝王的身份,眼前人的前車之鑒,都更加堅定了她這種決定而已。
但白露已經不想再去深究了,反正都決定分開,何必再多糾結,對她來說,放開就是徹底的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