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對了,”廖無春都走到門口了,又折回來,像是想起了本應該說明的事,再度走到床前,從懷裡掏出兩枚陽綠翡翠牌,一枚上頭刻著“南”,一枚刻著“東”,分別遞給唐煦遙和江翎瑜,“光說些有的沒的了,大事差點忘了,蝮丹的事,我安排好了,京師四壇主已經齊全,待合適的時機,我會請二位柱國前來,與另兩位壇主見面議事。”
江翎瑜本想問問那兩個人是誰,自己可否認得,但轉念一想,到底是誰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也就懶得問,就目送廖無春出去了,繼續闔上眼在唐煦遙懷裡歇著,剛才睡了,這陣子就沒有那麼困,盡管身子不適,還是願意跟唐煦遙多聊聊天。
“倒忘了問問廖無春,”江翎瑜嗓音慵懶,“皇帝為何把人送給櫟郡王。”
“他未必知道,”唐煦遙把懷裡的嬌豔美人摟得暖融融的,說一會話,就低頭吻一吻他的臉頰,“皇上心裡的話,他能知道什麼。”
江翎瑜打趣他:“那你可知道我想什麼呢?”
“我自是猜不透小壞貓的心思,”唐煦遙湊過去,耳輪朝著江翎瑜的唇,“我猜猜,小貓想要咬我嗎?”
“不咬,”江翎瑜寵溺起唐煦遙來,小臉埋在他脖頸邊蹭蹭,很是乖巧親暱,“我想親親夫君。”
話說回這廖無春剛從江府走,識趣不打擾小兩口膩膩歪歪,回去的時候天還沒亮,商星橋起得晚,聽著訊息就上週竹深府上了,正跟回來的廖無春碰上。
“喲,”廖無春抱著胳膊,不急不慢地上下打量商星橋,“商提督,您出去幹嘛呀?”
商星橋走之前特地在皇宮轉了一大圈,就是沒看見廖無春,以為他還沒起,心說放心走吧,沒想到宮門口碰見了,嚇得汗毛直立,說話結結巴巴:“我,皇上差我去......去辦點事。”
“哦?”
廖無春一眼看透商星橋的侷促之態,幹笑兩聲:“我只是知道皇上會差遣我前去辦事,什麼時候也遣你了,你倒說,是什麼事?”
商星橋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這.......”
現在廖無春權勢極盛,商星橋是很怕他的,盡管各懷鬼胎,各有靠山,那見了廖無春,也要收斂許多,畢竟周竹深不知收斂,有刺殺江翎瑜的前科,商星橋每每想起文華殿之中所發生的事,就心有餘悸,這些日子,崇明帝的態度也變了,雖無人明說,但他總覺得是此事敗露,皇帝早就知道了,故而不像先前對自己溫和。
商星橋心下隱隱覺得周竹深在惹是生非,可事到如今,從一開始自己就選錯了人,江翎瑜實在精明,帶著東廠的太監頭子混得風生水起,想必此時再想換人結黨也是來不及的了,商星橋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周竹深了。
其實換人也不是不行,問題出在兩個方面,一是江翎瑜不一定要自己,二是真的要了,周竹深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商星橋想到這,抬眸盯著廖無春,與他對視,深思熟慮再三,還是頂風作案,知道皇帝恨極了朝廷中的黨爭,也要大肆斂財,結黨抱團,成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勢力,今日忍他,接下來的日子,定不讓他過得像往日輕松。
“是我的錯,”商星橋訕笑,撒謊不眨眼,“廖提督,說出來丟人,我手下的太監私自到小長安去了,給不起錢,我生怕來鬧,這就趁著天不亮,去給下屬擦擦屁股,唉。”
“那還假借皇上名義,好大的膽子。”
廖無春假裝信了,訓著他:“你我同僚一場,這些真話都說不得麼?”
商星橋忙賠不是,廖無春更會做好人,答應幫著他隱瞞,人剛走,廖無春就變了臉色,收斂笑意,隨口吩咐跟在身邊太監:“小順子?”
小順子迎上前:“主子,您說。”
“跟上去,”廖無春頭也不回,站在紅牆邊上,“我倒要看看,他要去哪報櫟郡王的死訊。”
另一邊,商星橋到了周竹深那,喪一報,周竹深不以為意,反倒是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的,商星橋好奇,湊上去問:“首輔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呢?”
“大買賣,”周竹深揹著手,聽著商星橋問話,笑聲古怪,“我正想找你呢,你看看這張地圖,有幾個府,你能幫上我的忙?”
紙上並未有許多贅述,只是一張圖紙而已,上頭勾勒了大琰南北直隸的疆域,頂繁盛的地方,用硃砂點綴出來,做出一個很顯眼的標記。
商星橋看了看,伸出食指,點了幾個地名:真定府,廣平府,大名府,順德府,這是京師的,往外走,就是陝西承宣布政使司的漢中府,平涼府,河南承宣布政使司的開封府,汝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