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不是空手來,提了一小壇蓮花白,一大包椒鹽炸酥肉,六提點心,三提玫瑰銀絲餅,剩下三提是蜜豆餡的桃花酥,這些東西悉數交給唐禮了,此時袁正裹緊了大氅,讓風吹得直哆嗦,還強裝鎮定跟唐煦遙聊天:“唐兄,你我一別,已是多年未見了,竟不想還有機會碰面,實屬難得。”
唐煦遙跟袁正認識得晚些,是從南直隸才始有交集,關系都算不上一般,都到了有點差的地步,要是巡撫到某地見一面還情有可原,從京師特意趕來,實在是沒什麼必要。
唐煦遙心道,既然感情不濃不淡,袁正前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加之近些日子江翎瑜被奉為欽差,挾尚方寶劍前來巡案,保定府上下風聲緊俏,袁正的目的就更明顯了。
袁正獻殷勤:“唐兄,我今日買了些炸酥肉,小時候,唐兄是很喜歡吃這個的。”
“下次來坐坐,不必帶東西。”
唐煦遙先進了正堂的門,微微側身看著袁正:“你我同窗一場,何必破費。”
袁正這一聽,唐煦遙怕不是事先就知道了自己的用意,連東西都不想收,露出些無所適從的神色:“唐兄,我……你這不是誤解我的意思了?”
“坐,”唐煦遙不搭茬,只讓唐禮倒茶來,從容開口,“賢弟,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你我如此稔熟,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袁正越發地侷促,不過唐煦遙已經把話說到這樣,幹脆坦誠:“唐兄,我前來是想問一問,欽差大人到保定府,是要查什麼?”
“查什麼?呃........”
唐煦遙忽然一臉耿直,一問三不知,也滿臉疑惑:“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欽差。”
袁正挑眉:“?”
“不是,唐兄,你不是與欽差大人甚好麼?”
袁正欲言又止:“你要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怎麼.......”
“是好啊,那是皇上許配給我的夫人。”
唐煦遙照舊為自己開解:“但那是人家的公事,我問那個做什麼,又幫不上忙,我跟欽差大人只管過日子。”
袁正又挑眉:“?”
糟了,從前那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傻大個變了。
正當袁正心灰意冷之際,唐煦遙卻話鋒一轉:“哎,不過,我與欽差大人同住許久,發現他除了看書就是躺著養病,並沒有什麼公務要做,要我說,你寬心就好。”
袁正不信,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既然不是,那皇上派欽差大人下來巡撫是做什麼?”
“就我看來啊,江大人自到了保定府就病倒了,日日沒法子露面,大部分時候是在昏睡,要說他懶政以病搪塞,那是絕不可能的,我清楚江大人的品性,有事必然會躬親操辦。”
唐煦遙煞有介事:“皇上雖與我親緣,可也不是什麼都告訴我。要不,你進京問問皇上?”
袁正:“.......”
行,好,唐家人惹不起。
“那我哪敢,不過是為人粗鄙罷了,嘴碎,總想問些事。”
袁正忙不疊要走了:“那先告辭,唐兄,擇日再會。”
唐煦遙把人送走,琥珀核桃仁也就做好了,端著就回了臥房,一推門,床上擺著一個短腿的梨木小茶幾,江翎瑜披著的厚黑長發有些亂,茶幾正中間擺著個小香爐,他正一絲不茍的鼓搗著,秀眉柔順,丹唇雪膚,鬆垮的寢衣半遮冰肌玉骨,認真的樣子美得不可方物,唐煦遙看愣了,凝神之際,只覺得他身上似乎縈繞著幾縷溫柔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