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這一下午休息得好了些,心跳不像昨日夜裡那樣忽輕忽重了,但他先天心髒生得不全,再好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更穩些,唐煦遙聽著,只覺得那聲響溫軟綿薄,和他的身子一樣脆弱,破碎不堪。
“霖兒的心跳聲好弱啊,我幾度聽不清。”
唐煦遙闔著眼,眉頭輕蹙:“霖兒,以後我聽你的話,我不兇你。”
“我不能沒有你,”唐煦遙實在難過,胡亂摟住美人細瘦的腰身,喉間酸楚,“霖兒,我好怕這心疾從我懷裡奪走你。”
“不會的,”江翎瑜揉揉唐煦遙的額發,撫了一陣,指尖又撚著他形狀好看的耳骨,柔聲說,“上次我父親與我吵那樣的架,我都沒事,放心。”
“說起那件事,”唐煦遙很擔心,“要是太傅他不同意你嫁給我怎麼辦,父母之命,還是.........”
“你沒覺得嗎,我母親很喜歡你。”
江翎瑜模樣俏皮:“我母親會成全你我婚事的,在江家,我父親說不上什麼話。”
唐煦遙想想唐家並不是這樣,甚至男子當家也是大琰的主流,不禁疑惑:“霖兒,這是為何?”
“因為我父親很愛我母親,所以什麼都聽她的,沒有娶妾,更沒什麼通房丫頭。”
江翎瑜回憶:“其實先前我的母親也並不是這樣溺愛我,我隱約記得大疫之際,我腹痛得暈厥幾次,一直吐血。我躺在床上,氣都喘不上來了,掉著眼淚跟她說,母親,兒子好痛,不想治病了,讓兒子走吧,你們再要個弟弟好不好?”
“她當著我的面哭了一場。”
江翎瑜說:“從那之後,母親不許任何人氣我,不許管家僕役苛待我,我父親罵我幾句,都會被她往死裡罰。”
“怪不得那日太傅夫人這麼生氣。”
唐煦遙也心疼如割,緊握著江翎瑜的手:“你那麼小就懂事了,要是我,我也得全心全意的疼愛你。”
“你前些日子還說想做我夫君想得不行,”江翎瑜將雪白的腕子從唐煦遙手裡掙開,輕拍他頸下的鎖骨,嗔他,“如今倒想做我父親了?反了你了?”
“沒有沒有,做夫君,我只想做霖兒的夫君,”唐煦遙再次握住江翎瑜細瘦的手腕,把人擁到心口抱著,有意岔開話茬,“你年紀小的時候,為何懂得這樣的道理,像你的歲數,我大抵還在跟同窗逃學出去玩耍,是個讀不進去書的野小子,要是我有你如此的才學,哪怕是一半的遠見卓識,我父親要長跪不起燒高香了。”
“誰知道,久遠的事我怎麼記得那麼多,只是,原來那會子我就是個場麵人,”江翎瑜失聲輕笑,“大疫之際我病得痛不欲生,一心求死,誰知道最後堪堪好了,留我一條命,依舊生不如死,連細碎的寒風都能摧損我。”
“不許亂說,”唐煦遙起身,忙把美人揉進懷裡,有些失神,捧著他的臉頰呢喃,“我的霖兒要長命百歲。”
“好好好,”江翎瑜滿眼寵溺,“聽你的。”
“這些日子查案之餘,保定府你可有想去遊覽的地方?”
唐煦遙說:“我跟友人說一說,到時候可下榻他們府上,有做文官的,也有武官。”
江翎瑜挑眉:“地方官員?”
“那是,”唐煦遙看著美人一臉疑惑,笑了,“哪個京官住這,上朝趕幾百裡,上今日的朝,還是明日的?”
“不敢去。”
江翎瑜低頭看看心口處的衣料,頓時一陣惡寒:“怕有人刺殺我。”
“說的是,怪我思慮不周,”唐煦遙輕蹙眉頭,“那明兒先見知府,後續的事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