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遙要掀開被子起身:“無妨,我穿上寢衣就是了,霖兒莫怕。”
“我不是怕,”江翎瑜攔住他,溫聲說,“我不想和你吵架了,你我相識不易,都曾九死一生,何必在這些小事上爭執。”
“今日怪我。”
唐煦遙柔聲哄美人:“這事是你我相識之前的了,自我與你親近,心裡都是你的好,我的夫人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官做得高又怎麼了,都是我夫人應得的,都怨我這小心眼的毛病。”
江翎瑜垂眸,咬著唇:“莫亂說,我不是你的夫人,還未成婚,不許亂喊。”
唐煦遙服軟:“好,往後還叫霖兒就是了,我都聽你的。”
這陣子江玉才把粥煮好,晾得差不多,送到臥房裡照例問問是不是唐煦遙服侍主子用膳,得了答話,他就走了。
粟米是新下的,煮得顆顆軟爛粘膩,谷香四溢,唐煦遙為江翎瑜繫好衣釦,扶著他起來:“吃些粟米粥,我聽父親說,這樣的穀子對腸胃好些。”
“不想吃,”江翎瑜腰後墊了軟枕,背倚著床圍子,他皺著眉往後躲唐煦遙送到唇前的勺,“我不喜歡吃粥湯。”
唐煦遙只想讓美人吃東西,讓他一步:“放些糖可好?”
“不要,”江翎瑜還是不願意,“我不想吃。”
“肚子不舒服鬧得?”
唐煦遙疑心美人正犯腹疾不思飲食,騰出手探進被子裡,摸了摸他腹部薄嫩的皮肉,按下去,發覺胃還在抽動,齒間“嘶”了聲:“你著了涼還沒緩過來,快吃熱的暖暖,沒準能舒服些。”
唐煦遙耐著性子,勺子裡的粥涼了就送回碗裡,擓一勺熱的,勸了十幾遍,江翎瑜終於張開軟糯的唇瓣,抿了幾口粥,唐煦遙還想再喂些,美人推拒著,直說腹脹吃不下了,讓唐煦遙陪著坐一會。
唐煦遙也整理好了寢衣,把美人瘦軟的身子攬在臂彎裡,讓他枕著自己的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外調辦案要帶什麼。
真定府離著保定府近了,冬天是很冷的,江翎瑜愛美,老是穿得單薄,唐煦遙想著要給他帶許多件厚大氅,還有些銅制暖爐。任是唐煦遙在那說,江翎瑜則發蔫,他很少開口搭話,自吃了粥湯,他腹中的擰絞愈發劇烈了,心口也悶悶的,直犯惡心,枕著唐煦遙結實的肩,眼皮半閉不閉。
“怎麼了?”
唐煦遙發覺江翎瑜不愛說話了,剛才還不這樣,唐煦遙擔心,忙低頭看看,瞥見他臉色難看成這樣,心裡“咯噔”一下,將他抱緊了些:“這麼難受嗎?”
“唔.......”江翎瑜腹中翻湧,酸澀的熱流不斷舔舐著喉嚨,嚥下去的粟米上翻,攪得他幾次想嘔吐,又忙抬起素手捂住唇強忍回去,他愛幹淨,潔癖重,不想吐在地上。
唐煦遙攬著美人的身子,扶著他趴在床邊,手墊在他腹部和床榻之間,一邊給他揉肚子,一邊勸著他:“想吐就吐出來,莫忍著了,會好受些。”
江翎瑜忍不住了,手撐著床沿,身子數次下傾,險些支撐不住栽倒下去,吐得昏天暗地,剛才吃下去的粥湯全嘔出來了,混著帶血絲的酸澀清水潑灑在地上,唐煦遙輕輕揉著美人劇烈抽動的胃,見他都吐出血來了,忙把人抱起來揉心口,一會又揉腸胃:“霖兒莫吐了,都出血了,忍忍好不好?”
江翎瑜喘著粗氣,嗓子裡像濃鹽水灼燒那麼疼,眼睛都吐紅了,細密的睫毛上掛著星點淚珠,他待了沒一會,拼勁力氣從唐煦遙懷裡掙紮起來,唐煦遙抱不住江翎瑜了,只好快些扶著他伏在床沿,又沒抱穩,他腹部重重磕在木製床沿上,被動地嘔出一大口帶血的清水,低了頭,蒼白的手也垂下去,徹底沒了聲息。
唐煦遙把昏迷的美人抱回懷裡,徒勞地輕晃他幾下,失神喚他:“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