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當初日日夜夜說喜歡她,她都險些相信了成恩所謂的喜歡,喜歡就是這樣欺騙她嗎?
她許久不曾有過這般劇烈的情緒起伏,託成恩的福,裴淮義只覺怒氣上湧,她望著被春雨打下的落花,冷笑連連。
她這會兒反倒不著急了,既然成恩想跑,她倒要看看這人能逃到哪兒去。
成恩最好祈禱著,不要被她逮住。
“楚公子,你的膽子未免忒大了,是想拆了我這琴館不成!”
郝掌事才聽聞肖府的鬧劇,怒不可遏地踹開了楚臨星的房門,指著他的手都在發顫:“肖大人是誰,那可是京中貴人,肖老大人的嫡女,你將肖家得罪了,我這生意還怎麼做?”
楚臨星原本還在夢魘中,在郝掌事尖銳的聲音充斥內室時,他下意識瑟縮了一瞬。
那雙冷寂的眼眸緩緩望向郝掌事。
“楚公子,當初是你孤苦無依,我瞧你可憐,叫你來我這琴館落腳,我也把你捧成了陛下眼前的紅人,照著咱先前說的,該給的銀錢你結清了,隨你怎麼著。”
“但你而今還在我的琴館,僱身契白紙黑字還擺著,便不能毀我的生意。”
他的聲音很高,門扉大敞著,泛著冷意的春風直往裡灌,路過的琴師鄙夷地朝著這邊看來,還有幾個琴師幸災樂禍地議論著。
郝掌事睨著他:“肖府、裴府,哪個不是大人物,那日裴大人親自將你送回來,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楚臨星撐著身子,木然地沒有反應。
“誰不知裴大人心善,若是你不這般持著端著,哪至於落得此般田地?”他惋惜地嘆氣,繼續道,“我知你心高氣傲,可人總得活著不是?”
那日裴淮義親自將他送回弦月堂的事,京城沒人不知道。
裴淮義擔任監察禦史兼刑部郎中,年輕有為,性情溫和,京中公子無不仰慕,京城人都知曉,這位裴大人是位好說話的主兒。
可親自將人送回還是頭一份兒,郝掌事只覺得他不爭氣。
他身後的侍人噼裡啪啦地撥著算盤,在他話音落下後,及時出言補充道:“掌事,楚公子還欠琴館三百兩白銀。”
三百兩白銀,楚臨星垂著眼眸,攥緊了手中單薄的棉被。
他的父親是商賈之子,他清楚這是個怎樣的概念。
依著他現在的身價,無論如何也還不清。
他的名氣還不夠,不足以他脫離琴館,這樣出去也只有被人打壓和欺負的份兒。
看著身邊侍人也被郝掌事連帶著,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這會委屈地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