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像北海的維京人那樣擁躉心中的神話,不可一世,不斷登陸,登陸,所踏之處燃起戰火。
或因覬覦財寶被疾馳的龍船拋下,鮮血引來白鯊,它齧食我的棕黑肌肉的臂膀,我與它在血水中廝殺。
我應排斥蒙古利亞的碧頃草原,掩人耳目的黃昏下,牧人聲聲號角,此起彼伏,呼喊著不屬於我的召喚,我不是遊蕩在鮮美牧草間的那個族類。
我是這片土地遠古莽林的子孫後代,是隱匿在雨林層層附生植物裡禽鷙的血脈;我抵制進化論的誘惑,做那個自然選擇規訓不了的族類。地質演變,火山爆發,洪水滅世,我屬於那個滅絕了的族類,顛沛流離,禹禹獨行,尋找我的故土,我們流浪於兩界之間,夾隙殘喘,血脈已然死灰一座。
我空空的腦袋裡,也知道那隱藏著生活,通往榮譽的新土,那裡恩承著神諭,得到神明的庇佑。神明賜予的溫飽,安居,不曾賜給地獄與異教徒。
異教的言語,常在孤身一人時響起,縈繞耳畔的並非撒旦的咒語,而是受人恥笑的,瘋言瘋語,你們不屑一顧的窮人的言語。窮人,多麼渴望財富。
自然,讓我放棄好了,沉淪異教,抑或被神靈救贖。
自我,讓自我的一切隨河流浮息,隨輕風逝去,一分一秒我都不珍惜。只有在窮途末路的一個合適的時機死去。
如今蒙古利亞的草原和平。
這片土地遠古的莽林,廝殺的野獸,蒙古的鐵騎
被悠遊的牧靈擠走
草原下的一角沉睡著帝王的墓葬。
代代帝王……財富,等待,等待……
黃昏,
牧人吹響號角,
牧靈歸去。
受傷的野獸,
在暝暝的林間,
虎視眈眈。”
他丟下這首詩,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