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楊宣是外面來山裡支教了很多年的老師,醫院免除了楊宣住院的費用,但其他費用我們還?要自己?想辦法。
我想起了我逃離多年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那個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咀嚼我骨頭血肉的地方。
於?是我回去了。
我去了我寄居的叔父家,向繼承了我生理學父親的遺産卻並沒有將我養得很好的叔父低頭,懇求他借我錢。
他極盡可能地用他以為足夠惡毒,但在我看來不痛不癢的言語嘲諷我,我只要錢,我要救楊宣的命,楊宣活了我才能活。
我在叔父家門外等了兩天,他一拖再拖不肯借我錢,但我等不了了。
楊宣不能死。我買好了返程的票,然後找了幾家店,把目光放在一家五金店,花光了身上的錢。
那時我想命運確實是環環相扣的,可能從我認為我母親殺死我不忠的父親沒有不對開始,我的命運就定型了。
然而?我帶著工具到叔父家時,命運又?給了我一巴掌。
我那位本該逃亡境外的母親回國了。
警方監測到她的動向,但並不清楚她回國的目的,猜測是為了我,於?是就那麼巧來到叔父家,要我配合抓捕我的母親。
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荒謬和割裂,我似乎置身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裡,楊宣在冷冷清清的一頭,另一頭擠滿了人山人海。
我多想不管不顧地搶了錢就跑,我甚至不在乎為了在警方抓到我之?前?把錢送到楊宣手上,我會做出?多麼可怕的事情,可一切都胎死腹中。
所以我拒不配合,我必須帶著錢回去。
最後我和警方各退一步,三天之?內我配合抓捕,一旦三天還?沒有結果,我會最快速度離開。而?我的叔父,在警方施壓和我的殺人犯母親的震懾下?,極不情願地借給我本該屬於?我的遺産。
事情敲定以後我卻並不輕松,一面想著楊宣的病情,一面想著我認為沒錯的母親,既希望我母親趕快出?現,又?希望他永遠也別出?現。
我煎熬地挨過三天,眼看就要到能夠離開,可是她出?現了。
十多年不見,我早就記不清她的模樣?,可在人群中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有了感應似的知道是她。
與她分開時我才八歲,她應當是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的,可我從她的神情中得知,她也認出?了我。
鬼使神差的,在她向我走來時,我突然喊了一聲快跑。但她跑慢了,被早埋伏多時的警方抓捕。
坐在回程的車上時,我望著窗外漆黑的山巒輪廓想:我背叛了我的母親,也背叛了楊宣,更背叛了我自己?。
沒關系,不重要,只要楊宣活著,怎麼樣?都可以。
我趕到醫院繳納了一應費用,楊宣也和不知名?捐獻者配型成功,我以為楊宣和我都可以活下?來了,我們還?能在那條荊棘的路上走得更遠。
錢和骨髓的問題得到解決,醫院立刻安排楊宣清髓,準備做骨髓移植。
那位捐獻者成了繼楊宣之?後,第二個救我於?水火的人,他她是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楊宣清髓後,一個巨大的噩耗再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