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秋有的話,但行良久地望著他,不知想起了?什麼,道:“假若如?此的話,那我?想我?會是一個卑劣的人。”
“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曾無數次無恥地背叛感情——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我?將一個個完整健康的人迫害得?面目全非。而不論是現在還是在未來,我?仍會不知悔改,繼續踐行此般劣跡。”
秋有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落到但行那雙仍然堅定的雙眼上?,輕聲道:“……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呢?”但行目光不閃不避,反問他。
“如?若不是承蒙老師厚愛,在作品中?將我?描述為一個高?尚的人,那我?確實?卑劣。”
秋有不置可否地搖搖頭,移開了?視線。
但行尚未說完,又道:“老師應該聽過吧?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他看秋有的眼神,被一個年長者看迷茫小輩的眼神取代,似乎他也曾經歷過這樣的時期,他在看曾經的自?己。
“更何況卑劣者並不會覺得?自?己卑劣,會因?此而痛苦的恰恰不是卑劣者。人類身?上?一切的美好品質,是除物質和慾望之外的、痛苦的根源。”
擁有這些品質的人,也最容易成為困獸。但行是掙脫囚籠的鴉,他能夠共情困獸的痛苦,卻難以從他自?己建立的囚籠裡?將之拯救。
困頓的人或許會在某一天,不知不覺地,就獨自?走?出了?他的囚籠;也或許,會萬分痛苦地,死在他那貧瘠而一無所?有的方寸土地上?。
困獸除了?自?救,別無他法。是以但行沒有更多言語,再次誠摯地表達了?希望得?到來自?秋有的軟文化援助的懇求。
“但行上?將,我?恐怕做不到。如?你所?見,我?不僅身?份成謎,還打算做希望軍的逃兵。”
秋有雖然有所?觸動,但略一沉思後,還是堅持了?最初的選擇。
他知道但行不是傻子,既然能找到這裡?,必定經過了?一番嚴密的調查,洞悉他身?上?的謎團,畢竟監獄裡?的0921和希望軍的平隨,都是漏洞一樣的存在,空空兒的“死而複生”更加無法解釋。
就是不知但行為何像將北海一樣只?字不提。
面對秋有懷疑的目光,但行十分坦蕩,也十分真誠,“自?幼時在救助院起,我?就喜歡文字——這一點老師的作品中?也有所?提及,我?自?認還算有幾分文字感受力,能夠從老師的作品中?感受到老師的為人。”
“老師在訪談中?也提到過,創作者用手中?的筆輸出,也藉此和讀者交流。我?想我?應該正確交流了?的。”但行冷硬的面孔露出一絲微笑,“我?信我?的感覺,也信我?所?感受到的老師的為人,所?以更多的,無須追問。”
“而且我?認為,比起偵查,老師的筆才是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我?和我?的軍隊,很願意為老師提供比夜遊星周密萬分的保護。”
“……我?需要考慮一下。”
言盡於此,秋有原本的三分心動變成七分,但無時無刻不想置他於死地的世界意識,會任由它法則下的人物違逆它嗎?
“好的,那我?們暫且在樓下叨擾老師了?。”
說完,但行起身?離開,將空間留給秋有。
只?是開啟書房門便頓住了?腳步。
將北海直挺挺站在門口,門一開眼睛便越過但行,直勾勾看向屋裡?的秋有。也不知站在這裡?聽了?多久。
“上?將,攔、攔不住……”他身?後的下屬心虛又羞愧。
但行點點頭,帶上?房門,隔絕了?將北海有如?實?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