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為生思慮了很久,他在想該怎麼說,實在不能說出真話,卻又不能不說出真話,陳為生嘴唇緩慢的啟了開,他道:“先生近來的做法確實讓弟子不理解,甚至弟子在心裡也冒犯過先生的所作所為,可弟子確信先生不是那般狠心絕情的人,先生既然這麼做了,那就該有先生的道理的,弟子實在不敢說是先生錯了,大概是弟子不成熟還看不懂吧,亦或者是先生也有什麼苦衷吧!”
甘道如忽然側過面龐,他的眼波也忽然流動了起來,那樣的神態就像是別人快要戳穿了他的秘密一般,讓他很不自在。
所以他下一刻,他立馬的走掉了,如果說有什麼能緩解這樣的神色時,那麼此刻的快步流星,便是一個好的辦法,許久後甘道如趨於平靜了,他的步子也沒有那麼快了,只是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弟子們寢居的房前,他看到弟子們房間的燈火停歇,一片黑暗,他的心不在緊繃了,放鬆了下來,他注視了很久,可不知為何有一刻他忽然的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那笑容中竟然奇怪的帶著慈和的樣子。
甘道如順著弟子們房前的走廊又走了起來,走著走著他忽的又退回了兩步,停到了一間房前,這間房本是高先兒與劉憔住的,劉憔同薛凝子在值守丹爐房,那麼此刻房間裡睡著的自然是高先兒了。一定是他,不然這窗子不會忘關的,劉憔怕冷也不會不關的,甘道如想著。接著他伸手把窗子推合上了,之後他又搖了搖頭,他默默的注視著那漆黑的窗子,忽然間他又想起了白間暴怒時的自己,仔細的回想了一遍後,他嘆聲的走開了,要說一句的是,他的那聲嘆聲格外的輕,生怕能吵到什麼似的。
等再次看到甘道如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煉丹房,他看到了默默值守的薛凝子與劉樵。他走近後道:“你們今夜不必值守了!”
這一句讓薛凝子與劉樵頓時膽戰心驚了起來,“先生…這…這是為何?是弟子們做錯了什麼嗎?”
甘道如一慣高傲的說道:“你們不必擔心,此間丹藥已到了最後階段,我要親自看守,你們去休息吧。”
聽到甘道如如此說,薛凝子與劉樵才心安了下來。“是。”
“哦,對了,我方才經過你們寢居,居然發現有的房間窗子沒有關…”
聽到這裡薛凝子與劉樵頓時又心驚了起來,他們的呼吸變得急促,目光也互相恐懼的交視著。
“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這些小事若不改掉,遲早會帶到行醫上來,若是再讓我發現類似的這種小事,看我怎麼處罰你們!”甘道如說完頓時轉過了身,他冰冷的眼神下,卻看到薛凝子與劉樵的心不在焉,“你們在想什麼,我說的話你們聽到沒有!”
“是…是…我們這就休息去…這就去…”薛凝子與劉樵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這一聲嚴厲的招喚在黑夜下顯得格外清亮,薛凝子與劉樵立即站定住了,他們只覺得後背已經冒起了冷汗。
“我是問你們方才的話記沒記在心裡,誰在說休息的事了!你們這般心不在焉,說!你們在想什麼?”甘道如高聲說道。
薛凝子與劉樵眼神交視,他們知道事情不妙了,在先生這樣嚴肅的質問聲中,他們很清楚用不上多久秘密便會敗漏的,他們很不情願的轉回了身,“先…先生…”
“我問…”
突然!丹爐“吱吱”作響了起來,那聲音很猛烈,這讓甘道如疾速的回轉過了頭,他看到那丹爐的爐蓋兒不斷顫動,呼吸口上也不斷地吐著大量的白汽,似乎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沖頂而出。
薛凝子與劉樵也頓時上前,“先生!”
甘道如嚴肅道:“去!去把他們叫起來,丹藥要出爐了!”
聽著這一句話,薛凝子與劉樵知道瞞不住了,便支吾著道:“先生…師弟們…下…下山去了…”
甘道如猛然回頭:“什麼?!我說過多少遍了,沒我的允許不許下山的,誰讓他們下山的?”
薛凝子與劉樵低下了頭。
“是我!”
看到陳為生的走來,甘道如眼中充滿了詫異之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