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為生轉回了身,他看到高先兒的手裡僅僅的攥著醫書並舉在他的面目前。高先兒向著陳為生問道:“大師哥這是什麼?”
陳為生不假思索的說道:“這是醫書啊,是我們上課時的醫書啊。”
“那什麼是醫呢?我們隨著先生十年,是學到了太多的東西,可我覺得這十年間還是浪費了,因為在這期間我發現我只是學到了治病救人的方法,而沒有去理解什麼是醫。直到我看到依依姑娘瘦小的身軀不圖回報而默默無聞的穿梭在千百病人間時,我知道了什麼是醫,直到我看到蕭公子為了那些病人暴怒、屈辱在先生冷漠的面前時,我也知道了。大師哥你確實是先生的好門生,但是大師哥,你卻不是一個好醫者!因為…你還沒有懂什麼是醫。”高先兒義正辭言的說著。
陳為生安靜了下來,他在認真的聽著高先兒講著,同時他也在認真的思考著,思考著高先兒說的每字每句。其他人面目肅穆,似乎因為高先兒的這一段話也有所觸動。
高先兒將醫書輕輕又放回了桌子上,然後他繼續說道:“大師哥,你還記得前幾日先生上的課嗎?”
陳為生默不作聲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正等待著高先兒接下來的話。
高先兒也並未猶豫,他說道:“我記得當時先生是這麼說的,‘醫道難行,卻因醫道本與生死結緣,爭取天命,故醫者之心才是醫道之命,正心前途終歸大道。’我們既然學醫,就應該有醫者之心。所以今夜我打算下山去升州幫助那些病人,大師哥請帶我向先生賠個罪,我…對不起他老人家。”說罷高先兒離開了。
“師弟…你…”陳為生哽咽著。
“五師弟,你等等我們…”安來、薑茶、慈福緊隨著高先兒的步伐追去。
懸濟壇大大小小、裡裡外外的事都被陳為生打理的很好,他一向有所主張,可是這一次他竟不知所措了,所以他望向了薛凝子,打算從薛凝子的身上得到一個答案,“二師弟你看…”
“師哥,我該去煉丹房了…”說罷薛凝子走了出去。劉憔默不作聲的匆匆的尾隨著薛凝子而去。
這一時陳為生將目光又望向了餘姚柳、張來經、曾荃三人的身上,而也在這時餘姚柳等三人恭敬的向陳為生作了告辭禮後,便也都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陳為生自己,此時的房間讓他覺得是那麼空蕩,就像這裡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了一樣。而此刻的陳為生倒也有足夠大的空間來思考一些事了,比如已經調皮搗蛋了十年的高先兒為何會在一刻之間說的出這麼多深刻的道理?他本是在學醫上資歷最差的一個啊?又比如他在反複的思考著醫者之心,自己的心是醫者之心嗎?若是的話,自己為何卻答不上來方才五師弟的問話?醫,到底該怎樣理解呢?陳為生凝結起了眉頭,凝結起了懷疑的眉頭…
“師爺,蕭笛回來了。”尹俊恭拜著周全。
周全望著這個為自己撰寫告罪信、自己最信任的人時,周全的心放鬆了些許,“怎麼樣?可發現什麼了?”
尹俊笑道:“呵呵…師爺放心,雖然他尋到了一些少藥,但是透過他那死灰的臉色來看,那些藥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的,三天!不出三天,我想他們…呵呵…”
“呵呵…很好…”周全也得意的笑了起來。笑後周全道,“繼續盯著升州的一舉一動。”
“是。”尹俊倒退了出去。
“為生,你覺得蕭笛的話有道理嗎?”甘道如背負著手望著牆壁上的一副牌匾,一副寫著“妙手回春”的牌匾。
陳為生回道:“蕭公子直爽真實,不虛偽、有俠心,他說出的話應該是有些道理的。”
甘道如問道:“為生,你說老五他今天為何敢這麼與我說話?”
“先生,五師弟他知道錯了,還讓弟子代他向您道歉,所以先生您也不要再生氣五師弟的氣了。”陳為生說道。
“為生,你…你說我做錯了嗎?”甘道如又問道。
甘道如接連三問,陳為生本也該接連三答,可是甘道如的最後一問,陳為生沒有回答,甚至陳為生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
甘道如未聽到回答,他便轉過了身,他看到陳為生好似很糾結的樣子,甘道如道:“直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