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吉山咬咬牙,終於言明瞭,“如若最近有陛下有詔貴人返京的,請務必告知吉山。”
琬兒心下震蕩,連帶對呂吉山的憐憫都瞬間被拋去了九霄雲外。他是怎麼知道呂皇的心思的?琬兒盯著呂吉山凝重的眼,不禁再度對他開展新一輪的審視。這男人鼻子挺靈嘛,以往怎的沒發現……
琬兒頷首,“吉山放心,琬兒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琬兒始終站在你的這一邊。”
蘇琬兒說出的這番話,是真的發自肺腑,她的確想要替呂吉山爭取一下。這一世的呂吉山很明顯比李硯與李韌強大太多,呂皇或許會從江山社稷的穩定出發,重新佈局她心中的安排。
畢竟就如呂皇自己說的那樣,只要能保證她兒子的安全,讓這天下永遠固化在她呂姓的手中,未嘗不失為她呂之的無上榮光。
就在琬兒預備在呂皇面前替呂吉山放手一搏,多進兩句“讒言”時,一本來自東北的奏疏成功引起了蘇琬兒的注意。
那是河北道刺史發來的奏疏,奏疏並無要事彙報,都是有關河訊,天氣及民生等事務。可就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務卻堂而皇之地遞上了呂皇的案桌,並且,就在本月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在呂皇正式開啟立嗣任務之前,河北道的奏疏除了戰時特殊情況,半年都不定能遞上來一次。
而相州就在河北道。
琬兒的心如墜冰窟,呂皇如此關心河北道的天氣、交通、民生的,可見她兒子的歸期已近在眼前了。
心中作出如此判斷的蘇琬兒,果斷將早已湧至喉間的千言萬語重又吞了回去。對呂吉山來說,大局已定,掙紮已然無用,最重要的不是怎樣奪回機會或扳回一局,而是如何保命,茍且偷生,以待東山再起。
……
當日夜間,呂皇喚來了琬兒,她要琬兒親自去往南衙禁軍傳她的口諭:下月初,皇城外十裡暗中布控,有貴客進京,由河北節度使親自護送,南衙禁軍務必周全。
琬兒面無表情地領了命,她將初時對呂吉山發自肺腑的承諾徹底扔去了爪哇國,轉而將這道呂皇最新出爐的秘令深深咽進了肚子裡。她不準備告訴呂吉山這道密令,呂皇繞開了呂吉海掌管的北衙禁軍,直接將這份差使交給了自己,很明顯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她,蘇琬兒的心,究竟怎麼擺的:
你是按我呂之的安排周到護衛好我的兒子,還是將我的兒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送給他的競爭對手?
琬兒不再猶豫,她果斷地再次選擇站在呂皇的身邊,因為琬兒知道,能混淆視聽的情與愛,在這波濤詭譎的風雲變幻中只會成為自己的索命繩。
她要活著,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比上一回還要早!
重活一次的蘇琬兒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呂吉山那深陷宿命的悲哀。呂家純粹就是用來牽制李家的,李家的男人不可以逃脫她呂之的掌控,呂家人就是恐嚇李家男人的那條鞭。
同理,呂家的男人能且僅能做她恐嚇自己兒子的手中的鞭,而鞭子永遠也沒有機會翻身做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