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姑娘回來時已是使了小丫頭去回了太太,太太說了,今兒晚了,明日再去請安便是。”採艾邊尋了絨面肩子披在淩芷肩上邊道。
“嗯,明日再請太太責罰也好,今夜還可睡個好覺。”淩芷玩笑著道。
“我的好姑娘,這樣的事一回兩回也就罷了,若是經常如此,那奴婢便是沒事也得被姑娘嚇出病來。往後出門好歹也要帶上奴婢有個照應。”水晴苦口婆心地道。
“曉得了,曉得了。”淩芷被她一副老媽子的模樣逗得笑著道。
這水晴是六歲才被賣到府裡的,在家時學過兩年拳腳功夫,後來雖是忘了打拳的套路招數,卻長年累月地練著壓腿,劈腿,蹲馬等等功夫的入門底子,身手也比尋常人要矯健靈活幾分。
“姑娘就愛敷衍我。”水晴聽了杏眼一瞪,假裝不樂意地道,見淩芷被她逗得又笑了,她自己也笑了起來。
隔日清早,鳥兒在枝頭鳴叫,花葉上的露珠還在滾動,天還朦朦未亮,淩芷便已去了四太太院子裡請安。
她是心裡多少有些心虛,所以來得比往日早了些。
“姑娘快進來,怎的在外頭吹風。”走出門的玉姨娘見了淩芷忙將她讓了進屋。
四老爺去世後,四太太將屋裡他收用過姨娘丫鬟全遣散了,獨獨留下她一個。
說來她也可憐,是在四老爺出事的前夜才被毀了清白,第二日四老爺便沒了。她本是四太太陪嫁的丫鬟中最無姿色的一個,故四太太成親後四老爺一直看她不上,直至院子裡的人都被四老爺收用了,那夜她伺候四老爺起夜,四老爺也不知怎的又覺得她比平日順眼多了,將她給強了去,收用了她。
四太太遣散眾人時她死活不肯出府嫁人,四太太念她跟著她的時日最長,又是個沒有心機心地良善的,在恨不得將四老爺用過的東西與人都換了個遍時卻獨獨留下了她。
她如今三十來歲,雖是人人喚她一聲姨娘,卻是未上家譜,實質上也不過是四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卻也沒人敢小瞧她,丫鬟若是得寵,比那不得寵的通房姨娘卻是還要體面。
“來得這般早?”四太太聽了玉姨娘的回話對著正給她梳頭的玉姨娘道。
“姑娘說昨夜一夜沒睡好,就怕太太責罰呢。”玉姨娘輕輕地給四太太梳著頭道。
當年便是因她梳頭梳得好又老實本分,四太太才會在繼母只許她帶一個丫鬟上京城選秀時挑了她。後來又陪嫁來的那些,卻全是不安生的狐媚子。
“這孩子,我何曾真想過要罰她了,不過是壓她一壓,讓她以後行事不敢再莽撞罷了,若是真想出去賞燈,來回了我我還會攔著不成?”四太太笑著道,昨晚對淩芷的責怪已是散了去。
玉姨娘聽了抿嘴笑了,“太太自當不會攔著,卻定是勸著七姑娘幫您勸著三公子不要出門去湊那個熱鬧。”
若是當面求四太太允許二人出門,她自是會極力勸阻的。上元之夜,外頭熱鬧是熱鬧,卻也常常出些事端來,打架鬥毆,丟人失竊,這些是常有的事,她自是不大放心,能勸著不去自是要勸著的。
“你這丫頭。”四太太被說中心事,卻也不惱,只是笑著嗔道。
當淩芷與四太太來給老太太請安時,三太太帶著兒子女兒媳婦已在陪著老太太說話。
☆、庶子
大太太不在京,大房便只有幾位姑娘哥兒在。兩個去年才生的龍鳳胎還被抱在懷裡,請了安後老太太便使人帶了他們回去。
五太太身子重老太太已是免了她的請安,五房過來的只有三位姑娘。
大房的庶子,兩個大的同年如今已是十二。一個排行第八,一個排行第九。排行第七的是三房沒了的嫡子,聽說是被一個姨娘給下了藥害死了,三太太每次說起總要難過半日。
四太太與淩芷進來,各人都見了禮,那八公子與淩芷見禮時卻是帶著幾分不大耐煩與不情願,淩芷見了也只是笑著看著。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裡招惹了他。
這個八公子從前幾日回京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只在最初那日過來拜見過老太太一回,她們這些隔房的兄弟姐妹都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