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蠑瞥他一眼,見他哭得雙眼通紅,肩膀瑟縮,倏忽間眸光略低暗了一層,滿臉的暴戾已悄然換成一副寬容的神色,朝他輕招手,衡沖心尖上瑟縮了一下,卻還是乖乖湊到白蠑跟前。
陰冷的指腹在他臉頰上揩了揩,白蠑啞著聲道:“幹爹把你打疼了,是不是?”
衡沖低了低臉,把發汗的手心緊緊一捏,再抬起頭來時已是一副盈盈笑臉,捉住白蠑的手掌貼向自己的臉頰邊,柔聲道:“疼是疼,可要是得了幹爹的賞,兒子心裡就如灌了蜜一樣甜膩。”
衡沖長得並不出眾,但也不難看,唯獨一雙眼睛繼承了他那死去的老孃,眼尾微微上翹的弧度,有種女子低頭含笑的模樣。
白蠑心口癢癢的,身軀殘缺了不要緊,有的是法子滿足自己。
提了一腳幹兒子的屁股,他笑道:“去,把櫃子底下的器具掏出來,幹爹要在這好好賞你一次。對了,叫你辦的事兒,可有苗頭了?”
“兒子就快要查到了。”衡沖滿臉堆笑,白蠑笑著冷哼了一聲。
衡沖眼皮半垂,斂著精光,隱在袖間的手掌攥了攥,恨意突突。
……
太陽暖烘烘的照在殿前臺階上,把人的影子照得纖長,彷彿無限延展開,照得皇宮殿宇輝煌綺麗,美不勝收。
魯慶道:“陸坤的事,多謝你了。”
翠羽兒笑道:“哎,陸公公那樣好的性子,菩薩娘娘都不忍心他受罪,我隨手幫了一幫而已,算不得謝。況且,我也沒幫上忙,最後還是讓陸公公受傷了。”她又問道:“陸公公現在可還好?”
“所幸沒傷及內裡,只受了一些皮外傷,養一些時日便好。”
綺香跪在最邊上,斂眉垂目,兩道黑眉不似女兒家,出奇的濃密黑長,卻到眼角一彎,又露出恰到好處的柔,此時微微蹙起眉,雖聽不清楚他們的言談,可瞧著這倆人臉上的笑容,怎麼也不順眼,嘗試插話進去,“殿下還昏迷不醒,你們倒還笑得出來。”
如同一盆冷水驟然噴下,二人掃興,翠羽兒哼了聲。
禁不住這樣的氣受,卻又不想當著一殿宮人的面爭執,翠羽兒剋制住情緒,別開臉說道:“那就管好你自己的嘴,別沒事找事。”
綺香欲言,卻瞥見她眼角微紅,心想到她這是被自己氣哭了?
她納悶,也沒說什麼啊。
錦玄剛醒來,環視四周,小臉尖尖的,眉眼陰柔,透著一股蒼白,看到床邊坐著的魯慶,雙頰緩緩浮現一個梨渦,安心一笑。
“殿下可算行了。”魯慶柔聲道,垂眼望她。
從她的角度看,他兩道眉毛濃密細長,弧度有女子挑眉的嫵媚,眉峰處透著一股英氣,忽而心思跳動,握住他的手枕在臉畔,問道:“慶兒,太監也會生孩子嗎?”
那個夢是如此真實,夢裡慶兒說孩子是他的。
他跟她的嗎?
搭在她臉頰上的手指微震。
錦玄抬眸看他,“嗯,慶兒?”兩眼黑白分明,正懵懂等著他的回話。
魯慶問,“殿下怎麼忽然問起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