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走近了,賀清時的餘光忽的掃到一抹白影,緊接著耳旁便傳來一個輕柔的女聲,“賀先生還不回去?”
賀清時輕輕扭頭,兩人目光交彙。
視線裡,霍初雪長發被束起,綁了個簡單的馬尾,露出一張素淨的小臉,脖頸修長。
身穿白大褂的霍初雪比他之前看到的要幹練許多,嚴謹、清冷,有那麼一絲生人勿近的冷硬氣質。
他同樣輕聲說:“有點不放心。”
霍初雪站在他左手邊,目光落在病房門上,“你放心好了,一切正常,孩子五斤三兩,很健康。”
賀清時的視線轉到霍初雪的白大褂上面,問:“霍醫生今晚值班?”
霍初雪攤攤手,微微一笑,“苦逼的加班狗一隻。”
霍初雪其實和賀清時一樣不放心,畢竟張淑蘭的情況很特殊,她需要留在醫院密切關注産婦術後的情況。
男人眼神平靜,聲音一貫低沉,“今晚真是辛苦你了。”
霍初雪撩了下額前掉落下來的碎發,別到耳後,音色清淡,“主刀的是方主任,我只是一助,談不上辛苦。”
賀清時的嗓音壓得低低的,“霍醫生,我都想不到你竟然是醫生。”
“怎麼,我不像個醫生嗎?”她微微抬眸,笑了下,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厚重的眼皮下難掩疲倦,“那賀先生覺得我應該從事什麼工作?”
“沒覺得你不像醫生,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他注視著她的白大褂,扶住右邊臉頰,咬字含糊,“現在很多女孩子都不願學醫,覺得太辛苦。”
他一抬手,露出半截白色襯衫的袖口,幹淨又清爽。
“是很辛苦啊,加班都是家常便飯。像病人今晚這樣大半夜被叫來醫院我都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她敏銳地注意到賀清時撫臉頰的動作,神色平靜,“三甲醫院,尤其是産科,疑難雜症多,工作強度又大,壓力與日俱增,與此同時還要應付形形色.色的病人家屬。要真沒點吃苦精神那斷然是不行的。不過我都已經習慣了。”
他靜靜的聽著,點點頭,深表贊許,“醫生這麼辛苦,霍醫生當初選擇學醫真是勇氣可嘉!”
霍初雪:“……”
腫麼有種老師誇獎學生的錯覺?
深夜的住院部無比寂靜,走廊更是空蕩,賀清時低沉舒緩的聲線一直縈繞在霍初雪耳畔,“我岳母在生我太太的時候大出血,人沒搶救回來。蘭姨是我太太的乳母,從小帶我太太大,和自己母親沒兩樣。她和貴叔一起到我們賀家,貴叔是家裡的管家。他們夫妻倆一直負責我們一家的飲食起居,就跟自己親人一樣。蘭姨和貴叔有個女兒比我太太小兩歲,十年前在望川地震中不幸喪生。獨生女,蘭姨和貴叔很受打擊,一直走不出來。這幾年四處求醫,打算做試管嬰兒,再生一個孩子。夫妻倆年紀大了,家裡條件也不怎麼寬裕,一直沒什麼效果。後面好不容易才懷孕。所以這個孩子對於兩個老人來說特別重要,希望你多關照一下。”
他這些話說得交心,也特別誠懇,像是在拜託一位老朋友,幾乎不容霍初雪拒絕。
霍初雪點點頭,“賀先生你放心,我定當盡心。”
霍初雪去了休息室休息。
馬尾一晃一晃,緊隨著她沉穩有力的腳步,白大褂衣角簌簌擺動。
注目她拐過牆角,賀清時這才走進病房。
病房裡寂靜無聲,張淑蘭熟睡著,呼吸平穩。
看到他進來,貴叔忙站起來,壓低嗓音說:“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