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臻自也發覺了李襄陽這邊的情況。
符陣已成,如今萬事俱備,起死回生就差那能召引亡魂的逝者遺物,看著不遠處的血色南珠,李玄臻眼中現出猶豫,又過了片刻,他才終於下定決心似得舉著手中利刃緩緩上前。
藏身暗處的雲清瀾當即越發謹慎地屏住呼吸,看著李玄臻逐漸靠近,雲清瀾就暗自蓄力,在李玄臻離開祭臺彎腰撿起血珠的瞬間,以迅雷之勢向著李襄陽的方向一躍而出!
“雲將軍!快救我!”
看見突然闖入的雲清瀾,幾已絕望的李襄陽當即就抑制不住地大叫了一聲。
異變陡生,那邊的李玄臻也極快地反應過來,可他沒有雲清瀾那般行動敏捷,眼看著來不及折回到李襄陽身邊,李玄臻就突然抬手,在身側密室石牆上重重一拍——
霎時機括聲驟響,雲清瀾靠到李襄陽身邊,可還未來的及將其從祭臺上放下來,周圍就陡然射出幾只陰森勁猛的弩箭。
這弩箭不同於方才他們在石道中遇到的利箭,其勢力更猛,速度更快,待雲清瀾覺察到時已來不及做出反應,電光火石間密室外又有一素白淩空而入,只見他長臂招展,倏爾就將雲清瀾攬入懷中,緊接著身子一歪,二人一道滾落在側。
鐺鐺鐺——
弩箭沒入祭臺四周的石壁地磚,趁著這逼退雲秦二人的間隙 ,李玄臻就又拿著血珠狂奔回來,他將血珠放入祭臺上的一處凹槽,緊接著就又仰天高呼一聲:“引魂歸位,皇姐——與朕登仙!”
一呼之下祭臺霎時轟鳴,緊接著,祭臺下方就又突然升起八塊石板,這八塊石板自八方向正中聚攏,猶如重重棺蓋,頃刻間就將李襄陽嚴嚴實實地蓋在其中。
“啊——”
合攏的石板下只隱約傳來一道細弱的驚呼。
“公主!”
一切發於瞬息,待雲清瀾重又從地上爬起來,祭臺上就只剩下嚴絲合縫的石棺,雲清瀾拔劍上前,可那能在狼窟為二人開出生路的鋒利劍刃落下,那石棺上卻連一道痕跡都不見。
正此時,祭臺一側就又突然傳來一聲輕響,緊接著,一隻紋飾繁複的沙漏就緩緩從下面升了上來。
沙漏倒轉,細密金沙就自其間簌簌而下,見此情形,雲清瀾就不由得眉頭微皺:弄的這麼煞有其事,難道還真能借體還魂?
神鬼之事玄之又玄,雲清瀾對此自是不信的,可面對這紋絲不動的石棺,她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等沙漏結束再做打算。
密室因石棺合攏而陷入寂靜,李玄臻看著突然闖入的雲秦二人,就忽然沉聲道:“竟叫你們找到這裡來了,怎麼,秦太子和雲卿,今日也來送朕和皇姐飛升?”
雲清瀾聞言就抬頭看向對面的李玄臻,只見其身穿道袍負手而立,高坐皇位的三十七年讓他早已事事處變不驚,即便到了今日亡國在即,李玄臻身上,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陛下,正陽公主是您的女兒,您為何要將她送上絕路?”不知這沙漏結束後的情況會是如何,雲清瀾沉默片刻,終究是低聲勸道。
“既是朕的女兒,那朕叫她如何她便該如何,倒是你,雲卿。”李玄臻扭頭看向雲清瀾,“朕對你,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如今你都已把朕逼到了這個份上,你還想要朕怎麼辦?”
雲清瀾搖頭:“陛下,不是末將逼您,是您自己走上絕路。”
殘害賢良,盤剝百姓,民不聊生,每一步,都是李玄臻自己選的。
“絕路?”卻聽李玄臻冷哼一聲,“朕今日攜愛妻飛升,是功德圓滿,重列仙班!”
李玄臻話說的擲地有聲,可一旁卻忽然傳來聲輕笑。
李玄臻尋聲望去,就見秦朝楚唇角微勾,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對自己的嗤嘲,不由怒道:“豎子小兒!也敢放肆!”
被李玄臻怒斥,秦朝楚就又淡笑著開口:“古往今來,江山易主的事從來都數不勝數,但能把亡國說的如此好聽的,陛下您還是頭一個。”
“亡國?朕沒有亡國!”卻見李玄臻袍袖一甩,高聲道,“這天下本就是朕的,朕現在只是要回歸天庭!如今天路已開,待朕回到天上重列仙班,依舊會照拂這芸芸眾生!”
“可陛下怎就知自己是要位列仙班?”卻聽秦朝楚好整以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