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正陽願意去和親!正陽願意!放過正陽吧父皇!正陽不想死!”
石道盡頭的密室中,李襄陽正哭的梨花帶雨。李玄臻把李襄陽平放在了一座巨大的祭臺上,此刻,她的手腳皆被束縛得不能動彈,只剩軀幹仍在無力掙紮,劇烈的掙紮讓她鬢發散亂,而那描金繡彩的華貴衣裙上,也全都沾滿了落魄的泥斑。
身穿道袍的李玄臻手持利刃站在李襄陽身邊,聽見李襄陽的哭求,就微微彎下腰低聲安慰她:“正陽乖,正陽不會死,正陽只是在幫父皇把皇姑母找回來。”
“皇、皇姑母···”李襄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聞言就又震驚迷茫地瞪大眼,“皇姑母不是死了嗎?皇姑母要怎麼回來?”
看著李襄陽那與李玄珠別無二致的臉,李玄臻面露痴迷:“那自然是要借正陽的身體回來。”
誘哄似的,李玄臻語聲低緩,聽起來就像是慈父在溫聲安慰哭鬧的女兒。
可李襄陽卻如墜冰窟,她的身軀不住顫抖,眸中的震驚也全都變為驚恐:“不、不要,父皇!不要!”
李襄陽失聲尖叫,可李玄臻卻不管這麼多,他舉起尖刀,倏爾就在李襄陽腕上一劃。
隨著一聲尖銳的驚叫聲,殷紅的血流便從李襄陽那白皙皓腕上流了下來,血流緩緩沒入身下祭臺,就又開始順著祭臺上的紋刻四下游走。
李玄臻見狀就重又轉過身拿起放在一側的卷軸:“轉世之體,親族之血,氣息之引。”
“氣息之引,氣息之引···”李玄臻兀自唸了幾遍最後這四個字,緊接著就又在密室中四下尋找起來。
密室中羅列著些被提早放置進來的皇室物品,李玄臻雖在其中翻翻找找,可身子卻又頗為警惕地始終圍繞在李襄陽身側,盡管雲清瀾秦朝楚二人俱是身手卓絕,可看著李玄臻手中的利刃,雲清瀾卻也不敢保證能安然無恙的從其手中把李襄陽救下來。
氣息之引?
藏身在外的雲清瀾也聽清了李玄臻口中喃喃的那幾個字。
看來按李玄臻的法子,要想讓大長公主死而複生,除了李襄陽這個轉世之體和親族之血,還需要一件被長公主平日帶在身邊的物什作為氣息,指引亡魂。
只是看李玄臻那無頭蒼蠅的模樣,最後與大長公主反目成仇,只怕是根本就找不到什麼和大長公主有關的東西。
看著李玄臻因一無所獲而漸顯煩躁的神情,雲清瀾心念微動,緊接著從懷中摸索一番,倏爾摸出一顆血色南珠來。
這顆血珠曾在季家陵墓中代替靈牌昭示李玄珠的公主身份,雲清瀾仔細回想,就連那被掛在皇祠中的畫像上大長公主都戴著此珠,想來必是大長公主的貼身之物。
雲清瀾深吸一口氣,又用眼神示意秦朝楚隱藏氣息,緊接著目光重新落回密室中的李玄臻身上,就將手中的血珠朝著與李襄陽相反的方向輕輕一拋。
嘩啦——
一陣清脆的珠石滾動的聲音倏爾在空曠寂靜的密室中響起,聽見響聲,那在密室中四處翻找的李玄臻和哭到幾乎沒什麼力氣的李襄陽就同時一愣。
血珠骨碌碌地滾進密室,於眾目睽睽中向著與祭臺相反的方向一路滾動,最終撞上密室石牆發出一聲脆響,才終於停了下來。
“什麼人!”
李玄臻一眼就認出了那枚血珠。
他握緊手中利刃,兩眼更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不遠處的石道,可那裡空無一人,凝神靜聽,竟連呼吸聲都沒有。
李玄臻不愧是能穩坐皇位三十七年的帝王。
盡管才德有缺,可多年的帝王路卻磨練出了他沉穩的心智,看著那近得幾乎觸手可及的血珠,李玄臻竟能仍舊紋絲不動,就這麼同雲清瀾於無聲中對峙起來。
時間消逝,李襄陽流進祭臺的血就越來越多,她臉色蒼白,身下的祭臺紋刻卻在血液浸泡下折射出妖冶光澤,血液於寂靜中緩緩流動,遠遠看去,便如一道道流光溢彩的交織著的華帶,叫人目眩神迷。
沒想到李玄臻竟這麼能沉得住氣。
雲清瀾在暗中看著,心中卻不由得捏起把汗——只怕此刻的李襄陽,是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