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依舊無話不說,可漸漸的也變得無話可說。
我想告訴他寬窄巷子裡有表演川劇變臉的,比我們以前看的噴火還有意思,他卻不知道變臉到底是什麼樣子,究竟是變表情還是變臉譜?最終還得灰溜溜地上網去搜。
他想告訴我朋友寫的廣告策劃案有多好笑,可我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朋友,也不知道他所說的策劃案到底是哪個方面的。
我想緩解氣氛給他聽歌,他說這歌手唱歌挺好聽的,我說是啊我現在很喜歡這個歌手,每首歌我都聽。他卻說怎麼沒有印象,我只能笑,說是最近才火的。
我早晨起來對他說晚安,他說自己高燒好幾天了,我卻只能隔著螢幕叫他去看醫生。
我本來以為我們認識了這麼久,走過了風風雨雨,捱過了那麼多繁枝細節的瑣事,就算是暫時分開,挺一挺再堅持幾年就會過去的,可是這堅持比我想象中困難太多。
我們就這樣硬撐著過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回我在公司和上司鬧翻了,決定辭職。電話時一直悶著,他問我怎麼了,我不願意說,不想他知道我受了委屈。最後只能哽咽著哀求:“小孩兒,你別問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他那邊已經是半夜兩點,sean突然發資訊給我。
“舒裡,”他第一次這樣鄭重地叫我的名字,“我們分手吧。”
我還沉浸在失業的焦慮中,迷迷糊糊地打過去,問他怎麼了。
“沒怎麼,是真的。”sean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低緩,像是抽了很多煙。
“你在說什麼?”我難以置信。
他重複了一遍,字字沉重,擲地有聲。
“我們分手吧。”
我坐在床上,蓬頭垢面,兩人分別在一個大陸的兩頭沉默著。
還是他敗下陣來先開口:“裡妹,別再跟著我受苦了。”
“好。”我不斷地流淚,點頭答應。
這樣的苦日子我實在熬不下去了,我也不想他被我禁錮著。年輕時的愛情是愛情,卻終究不能稱之為婚姻。
“以後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總是熬夜。”
“好。”
“別那麼拼命工作,你在同齡人中算是很富裕了。”
“好。”
“以後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別想起我。”
“好。”
……
我們都沒有掛電話,直到手機不知疲憊地提醒我沒電了。在關機之前,我在腦海裡仔細回想他的模樣。
他是我的愛人,他將不再屬於我。
“小孩兒,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絡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