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相如故母子的訊息時,花鳳涼的手還是不可抑止地顫抖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只是淡淡點頭:“他們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
林婉城知道他心傷未愈,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嘆了一口氣。
幾人正在屋裡說話,絲竹忽然回稟說餘慶回府了。花鳳涼就趕忙將孩子重新還給奶孃,趁機道:“既然你們有事要忙,那我也不打擾了。過幾日,再來看班班。”
花鳳涼告辭離開,崔叔明就去大廳裡見了餘慶。前些日子,林婉城派餘慶送齊樂去了仙雲谷,經過連日的奔波,他總算不辱使命,平安歸來。餘慶給崔叔明複命,又將楚玄子的話傳達給夫妻兩人聽,就告辭下去休息。林婉城知道師父已經手下齊樂作為入室弟子,自然十分高興。
又過了幾日,在班班快要滿月的時候,安蘭忽然興奮地沖進了淺雲居。
當時,崔叔明衙門有事在忙林婉城正坐在榻上鬥著班班玩,她見安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來,心裡不由有些奇怪:安蘭一向穩重,從來沒有這麼慌慌張張過,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只不過見她臉上滿是喜色,就算是大事,應該也是大喜事!
果然,安蘭匆匆向林婉城行了一禮,激動道:“稟夫人,老爺……老爺和老夫人回京了!”
林婉城一驚,身子一斜就從榻上走下來,她兩步就跑到安蘭身邊,驚喜地問道:“你說誰?誰回京了?”
安蘭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夫人,是老爺和老夫人!他們接了聖旨,已經從雲州回來了,馬車現在已經進城了,侯爺怕您擔心,特意派木刻回來稟報!”
林婉城呆立在當場,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父親、母親終於……回來了嗎?”
她愣了一會兒,很快又反應過來:“安蘭、絲竹,快給我更衣,咱們去迎接老爺、老夫人!”
安蘭趕忙拉住她道:“不可啊,夫人,天氣一天天轉涼,您現在還沒有出月子,不能出去見風的。”
林婉城趕忙道:“不礙事,再過幾天,班班就滿月了,應該也不差這麼幾天!”
安蘭還是堅決地攔著道:“不行,侯爺怕您會冒冒失失跑出去,所以她特意交代,如果您要是跑出了院子,就要治奴婢一個護主不力之罪呢!”
林婉城雖然知道崔叔明只是嚇唬她,但到底就笑著停下腳步:“那好,你快親自去一趟城門,直接將老爺、老夫人迎進府,順便向他們二老賠罪,就說女兒不孝,不便出門,不能親自去迎接了!”
安蘭見林婉城終於不再堅持,趕忙笑著點頭答應下來。
不過一個時辰,林婉城耳聽得淺雲居的院子裡吵吵嚷嚷,心裡就知道該是自己的父母回府了。
林婉城不敢怠慢,提著裙裾就迎到門口,一抬眼,就看到崔叔明扶著一對老夫妻跨過門檻,慢慢向內室走來。
林夢沒有見過林輝夫婦,她對二老的記憶全部源自這具身體。只是記憶中,林輝是個滿頭黑發,精神矍鑠的老頭兒,全然不是現在這副彎腰佝僂,連過門檻都要別人攙扶的老邁模樣。杜林氏雖然青春不再,但也絕不是現在這副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模樣。
不過短短數年,這兩個老人在雲州吃盡苦頭,竟然變成這副樣子。林婉城扶著門框站立,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那一個久未蘇醒的靈魂慢慢留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