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印象又被刺鼻的白煙蓋過去,像被水溻濕的字畫,稜角在記憶的平面上消失了,她被嗆得咳嗽不止。
端著面往裡走,她察覺到背脊被一道深深的目光鎖住。
像鋒利的箭鏃,將那絲錯覺般的恍惚再度勾出來。
她放下碗回眸,少年在散開的煙霧裡直直盯著她,嘴角銜著的煙支燃燒過半,一截煙灰停著遲遲不落。
那團混混模樣的年輕人裡有個耳朵奇大的人笑著喊他:“小祈,點好了沒啊。”
小祈。
紀禾怔凝著。
少年嘴角似是扯了下,撚著煙深吸一口,煙支徹底燃燒殆盡。
他兩指一彈,煙蒂輕輕掉到地上。
真的是他。
紀禾連忙追上去,少年已大踏步離開,長腿跨上街邊停著的摩托車。
“陳祈年!”
她大喊,胳膊卻被老闆拽住:“靚女,還沒付錢咧。”
紀禾掏出皮夾子拍下一張鈔票。
旁邊那夥年輕人滿頭霧水,沖著轟隆響的摩托車齊聲叫:“搞什麼啊!串還沒拿呢!”
“陳祈年!”
一口氣追出去數米遠,回應她的只有摩托車炸街般的動靜和噴到臉上的燥熱尾氣。
她扶著膝蓋氣喘籲籲,望著摩托的車尾燈遠去。
這扇破門。
鑰匙插在孔裡擰半天也不見開啟,他抬腳猛踹,門嗙一聲破開。
他環視四周。
一間逼仄到窒息的棺材房,燈殘破地昏黃著。
像忽然間發了瘋,他開始猛砸,一幹陳設應聲碎裂,持續半晌。
阿傑走進去的時候,一屋廢墟,他佝僂著腰坐在床架上喘氣,臂胳上的刺青像百鬼狂嘯那般跳動著。
阿傑傻了眼:“搞什麼?”
他撿起只打火機,給嘴上的煙點了火。
阿傑想把手上的烤串放了,可滿地狼藉又不知該放哪,於是繼續提著,坐過去說:“喂,剛剛那人是誰?”
他抽著煙,良久呼吸才平複,啞聲道:“我姐。”
阿傑瞪圓眼:“...那...那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