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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祈年心中瞭然了。

情況多半不容樂觀。

正覺得難過,紀禾帶著雙胞胎走進來說:“醒了?”

陳祈年輕輕嗯了聲。

“感覺怎麼樣?”

“還行。”

“還行?”紀禾抬高了音量,冷聲道:“你是不是活夠了?”

他和馬飛飛對視一眼,馬飛飛吃著香蕉偷著,說了吧?

紀禾站在病床前劈頭蓋臉地罵他,陳祈年就躺在床上由著她罵,疼痛不止的脊椎骨竟然奇異地掀起一絲絲酥酥麻麻宛若電光火石的快感,彷彿錐著心尖兒、挑著筋髓肉綻放出來一隻花骨朵,痛和癢發脹成輕輕的眩暈,陳祈年頭昏腦熱,在她氣勢洶洶的罵陣中竟不自覺咧嘴微笑。

紀禾見狀,驚訝地朝馬飛飛說:“完了,被砸成呆子了。”

馬飛飛瞧了眼陳祈年臉上痴迷的模樣,吃著香蕉說:“我看是被罵得爽翻了。”

陳祈年渾然未覺,只感到幸福的空氣大潮浩浩蕩蕩地臨面拂過。在無限接近於天堂的時刻,他終於明白了兩件就像人終將走向死亡一樣的毋庸置疑的確鑿事實——

被她罵是一種幸福,為她死更是一種幸福。因為他愛她,並且將永遠愛下去。

一個禮拜過去,洪澇退去,官方災情通報也出來了。迄今為止,死亡兩百多人,失蹤人數尚在統計中。建築設施等損毀狀況自是慘不忍睹,市區政府開通了救濟補貼通道和災時過渡房申請,名額當天有限。

對紀禾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甚至連自家的房子塌了也都是次要的。她心裡只緊著一件事,一個地方。

當暴雨終於停歇,街上勉可通行時,她和馬飛飛便騎著一輛摩托艇沖去了工廠。

到地一看,她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積水中。

確如所料,什麼都沒了。

整個工廠就像個被砸破的大型水箱。原先一扇扇明亮幾淨的窗戶只剩下個光禿禿的框子,原先井井有條的電纜如今滿牆壁亂爬,原先整齊劃一的操作臺現在蕩然無存,驗布機水洗機縫紉機各類器具不知所蹤。

最要命的,碼在倉庫裡的成貨全沖走了,剩那麼一兩件褲子可憐兮兮地沾在牆面上,也都泡水縮成了皺巴巴的糠菜葉子,好像一張鬼臉在嘲笑她的全軍覆沒與寒酸落魄。

什麼都沒了。

關於步履不停她和馬飛飛一直有個非常大膽又美妙的設想,工廠先賺它個第一桶金,然後做大做強,在全國各地開設分部;然後上市,上市之後就可以集資,接下來就炒股票,房地産也搞;然後再分拆上市,到時候就只是收股息也收到手軟了,金山銀山用之不竭吶。

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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