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隨著他停下腳步,順帶又看了他一眼。不同於昨夜那魔怔了一般的模樣,說這一席話時穆離鴉始終都是冷醒而理智的。
自從蛇毒被根除,他就又變回了那個冷淡且理性的人,只除了在自己面前。全天下只有自己見過這個人情動時那柔軟不設防的姿態。
“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覺。”薛止說話的時候,手中佩劍很輕地顫動了一下,“……怎麼?”
要不是他的感官變得比往日更加敏銳,大概這點比風吹大不了多少的動靜會被直接忽略過去。他福至心靈地想到這會不會和他們要找的東西有關系,畢竟這把劍是出自穆弈煊的手筆。
繞著樹蔭走了大半周,腳印就是在這個地方消失的,假如不在樹上,那麼……他低下頭,“地下。”
不愧是與他朝夕相處十數載的人,穆離鴉瞬間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在地下?”
薛止點點頭,卻沒有把話說得太死,“有可能。”
“那就試試。是這個地方?”
“差不多。”
穆離鴉沒有再多提出異議,拿出那把鮮少離身的彎月匕首就順著薛止指給他的位置挖了下去。
院子裡這棵樹已經在此紮根了百餘年,地下根系虯曲盤繞,向著四面八方盡情地舒展,所以哪怕有薛止幫助,他挖得也不是很順利。一直到到某個地方,這些蚺結的樹根忽然就不再蔓延,彷彿被看不見的力量阻隔開,他手上的動作登時放緩了下來,生怕傷到了什麼。
薛止自然不可能錯過他的這一反應,“有東西?”
“是,你說對了,就在地底下。”
穆離鴉撥出一口氣,小心地取出那沉重的匣子,擦幹淨表層的泥土,簡單看了看。
這匣子是沒有一絲瑕疵的烏木做成的,上邊用金絲錯了一朵要開不開的花做點綴,很容易就讓人想到薛止那把劍的劍鞘。
唯一的阻礙是它上了鎖,無法直接開啟一探究竟。
“接下來拜託你了。”
他將匣子開口朝外捧在手中,薛止舉劍砍斷上頭掛著的那把銅鎖,順便開啟看看裡邊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匣子裡墊了一層柔軟的紅綢,綢緞中央包裹著約莫成年人半臂長的一樣柱狀物,掀開看原來是把鏽蝕得很嚴重、幾乎看不出原本外形的短劍。
“是一把劍。”
“我看看。”穆離鴉很自然地將劍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學習鑄劍,假如這把劍是穆家人所鑄,那麼全天下再沒有人比他更懂了。
在地下埋了這麼久,照常理來說入手的觸感該是一片冰涼,可他並不覺得寒冷,反倒覺得這把劍跟活物似的帶幾分溫度。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湧現出了一個沒有來由的古怪念頭,那就是他要拔出這把劍。他試了一次沒有成功,接著就是第二次。
他的力氣很大,沒一會掌心都被鏽蝕的雕花磨得出血,可鏽死了的劍鞘還是沒有移動分毫。
不論發生什麼,這把劍都要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