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還是晴朗的天,看日頭升上來,想起錯過的夜,難免感到可惜。趙銘恩昨晚等她了麼?想必沒有吧,他哪是乖乖聽話的人,她若真去了,大約還要費好一番力氣才能撕碎他冰冷的外殼,她沒現身,他想必拍手稱快,大感慶幸,順便覺得她這個王妃只會放狠話,實際不敢行動吧!
唉,這種事情講究天時地利,錯過一回,下回不知要如何起頭......正浮想聯翩,卻被雙成輕輕搖撼了一下,抬頭看,她一臉擔憂。
“王妃,您病糊塗了麼,笑什麼呀?”
越棠收回神,正了正色,說起正經事:“府裡除了我,近來還有人得病麼?”
雙成說:“府裡百十來號人,小災小病免不了,不過您放心,奴婢才聽管事查問了,並無旁人有這病症。”
越棠放下心來,“那就好,讓平望去叮囑廚房,食水上要格外小心。天氣熱,府裡人都少派些活吧,不要緊的事都往後推一推,西路上的修繕也不著急,反正沒人住,等天涼些再接著敲打。”
雙成答應了,忍不住又說:“王妃您別操心啦,闔府只有您最愛吃涼的,就說那昨日那葡萄,奴婢再三叮囑您,才從冰室裡起出來還冒著冷氣呢,擱置些時候再用,您倒好,一氣吃了大半,能有好事麼。”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越棠有些尷尬,“刀子不捱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這回受了苦,往後我就知道收斂了。”
不想吃東西,卻也不能總躺著,越棠收拾一番邁出屋子,在廊下來回走走。清早的日頭不烈,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活動了一盞茶的功夫,更覺找回了些許精氣神。
越棠囑咐雙成:“我病了的事別往外說,尤其別叫爹爹與阿孃知道。”
雙成應好,轉頭卻想起了什麼,心虛道:“王妃罰奴婢吧,奴婢已經說漏嘴了——今早公主府有人來傳信,說長公主今日會進宮面聖,為上驪山行宮的事,等下半晌出宮,就過府來告訴王妃好訊息。奴婢想您病著,若長公主來,您還得費力周旋,便將實情說了。”
長公主好快的動作,才與她提起,今日便要入宮了。
思及昨日之事,越棠喃喃:“不罰你了,昨日我也說漏了嘴......我告訴公主當年阿兄其實是心悅她的,這不是將阿兄賣了麼?哪天得去和阿兄交個底,這事不該我來說,阿兄不知道要怎麼罵我呢。”
“不要緊,您不是要上驪山嗎?”雙成鬼鬼祟祟地給她出主意,“臨行前交個底,然後趕緊跑,驪山上一躲三倆月,等回來時,阿郎早就忘了,哪裡還會罵您。”
總之這些都是小事,眼下養好身體要緊,瑣碎的困擾,暫且不必去想。雙成正思忖如何能逗王妃開懷,一轉頭,卻見開懷的源泉正鶴立在廊廡盡頭,等人通傳呢。
她笑著指給王妃瞧,“趙銘恩來啦,奴婢可以讓賢了。”
越棠下意識摸了摸臉頰,“讓他走,本王妃怎能以虛弱的面貌示人。”
雙成端詳她兩眼,認真地說:“王妃的氣色很好,雖然略顯蒼白,但您一見到那馬奴,便神采奕奕,眼神堅定,氣勢非凡,必能輕松拿捏他,就像往常一樣。”
“不行,”越棠回身往正殿走,“還是先掃兩層胭脂。”
雙成小聲地勸:“蒼白有蒼白的冷豔嘛,展現不同的風格,何嘗不是一種魅力。”
越棠頓了頓,覺得或許也沒錯,便作罷了,“那讓他進來吧,本王妃病著,想來他也不敢冒犯,得好好哄著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