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盟約只說,三道?研究不得傷及活人!我只是借用了活人的元神和?骨血,沒殺過人!”畫先生似是當真覺得又冤枉又委屈,抓著自己身?上披裹的獸毛,擦了擦眼,喃喃道?:
“他們……他們只是以別的方式活下?去了。”
樓裡的異香愈盛,卻依舊壓不住那從禽畜身?上的腥臊味兒。
楊心?問時而?會分不清人畜的分別。
或許本就是沒什麼?區別的。
“畫先生,這便有些強詞奪理了。”陳安道?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楊心?問,隨即又說,“浮屠盟約是在下?定的稿,上面對‘活人’有詳細的註解——即三相?俱全無損,且不曾更換之生靈。”
畫先生抓著獸毛的手絞在一起,面色發白。
“哪怕欽天監今日不出手,世家和?司仙臺的人也不會坐視不理——這都還只是輕的,若讓其他魔修知道?了……”陳安道?緩聲道?,“我怕先生反倒成了材料。”
隔間裡一時寂靜無聲。畫先生攥著毛的手越發用力,像是能以此生出利爪來,好維護他岌岌可危的掩飾。
“不會的……”他小聲道?,“阿罄會保護我的。”
楊心問挑眉道:“阿罄?”
畫先生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嘴裡本就有傷,這麼?一捂,碰到了傷處,立馬慘叫了出來。
那慘叫聲裡混進?了些別的聲響,卻是一閃而過。楊心問微微站直了些,四下?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真的沒有殺人。”畫先生抱著自己的頭,蹲了下?來,顫聲道?,“你不明白,不是隻有‘活人’才能算是活著,他們都還在這裡。”
有什麼東西在附近。
楊心?問看見了。
卻又像是沒能印入他的腦海。
“先生是骨血道?的大家,若有所得,在下?願聞其詳。”
“不。”畫先生痛苦道?,“你是骨血……你永遠都不會理解的。”
這種感覺楊心?問以前?似乎也體驗過,可他一時想?不起來是在何時,何地遇到的。
“試試總沒有壞處的。”陳安道?說,“總歸能救先生的,也只我一人了。”
畫先生的手死死地抱著頭頂的狼骨,幾乎要?縮成一個小球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對、對了,你知道?——你知道?嗎,是先有的心?魄,還是先有的骨血?”
隔間裡迷亂地像是有千百繁花在眼前?綻放又凋謝。楊心?問分明看到了,也分明聞到了那香氣,還隱隱能聽到人聲,太多的人聲混雜在一起,讓他連一句話都聽不清。
他暈的想?吐。
我怕不是瘋了。楊心?問忽而?想?,隨即又怔然道?:不,不可能,誰也別想?把我逼瘋,都不過是無首猴的幻境罷了。
陳安道?問:“為什麼?不能是先有的元神?”
“當然不行!”畫先生忽然聲嘶力竭道?,“心?魄乃虛相?,骨血為實?相?,元神不過是二者?的橋梁,當然不會是先有的元神!”
楊心?問的頭疼得像是要?炸開了。一些他無法?理解的東西灌進?他腦子裡,有人在笑。
有人在抱著柱子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