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能直入裕王府,身份並不簡單。乃是嘉靖二十年的兩榜進士,現在的翰林侍讀學士,高拱。
高拱這人人品相當正直,向來有什麼說什麼,直來直去,是個大明直男。
朱載坖見到中年人進來,急忙拱手一禮,“老師,你怎麼來了?”
高拱雖然是個文士,但是長著一臉的絡腮鬍子,脾氣也比較火暴。
看到千載坖向他施禮,也冷著臉還禮。
“不敢當殿下老師的稱呼,我只不過是個侍讀的臣子罷了。”高拱面無表情的道:“陛下讓我陪伴裕王殿下讀書,我愧對陛下的囑託,沒能讓殿下識得聖賢之道,失職之至。”
“老師為什麼要這麼說。”朱載坖一怔,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便解釋道:“聖賢書中所講道理,也是為了齊家治國平天下。本王是老師的學生,也從中得到了一點體悟。管子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學生雖然貴為藩王,但是前日父皇罰俸一年,閤府上下便斷了衣食。如果不能有所進項,還如何維持府中的開銷。因此不得不與人經營,好供養府中上下人等。如是此事讓老師發怒,還望老師見諒。”
高拱並不是迂腐之人,但是他不相信堂堂皇子居然如此困窘。
“你貴為親王,一年的俸祿也有萬石之多。難道這幾年來,就沒有一點積蓄,何至於行此賤業。”在高拱看來,這都是朱載坖的狡辯。
朱載坖只得道:“雖然年俸足有萬石,但其中一半都是雜七雜八的事物,這個……老師也是知道的。”
大明朝的俸祿是出了名的低,以高拱熟讀史書身為翰林的學識,對此是相當瞭解。
就拿他自己來說,身為翰林侍讀學士,從五品的清貴官員,月俸不過是十四石糧食。折成銀子也就是十五兩左右。一家老少吃喝用度,如果全靠這點俸祿的話,就有些緊張。
說起這個來,高拱也臉上無光。靠俸祿要置辦一套新官服,都要攢兩年。
“如果是這樣,我也不怪你。”高拱神色緩和下來,但面色依舊肅然,“你不應該與那些勳貴紈絝走的太近,若是讓陛下小看了你,以後就什麼指望也沒了。景王已經成年,長居於京城結交朝臣,他打的什麼主意很明顯。無非就是為了博得陛下好感,覬覦太子之位。”
“殿下如果在這個時候觸怒陛下,那真的是得不償失。現在殿下撤出份子,還來得及!”高拱目光炯炯的盯著朱載坖。
“我知道老師是為了我好,但是此事已經運轉開了,我若不接著做下去,只怕還會平白得罪了這些勳貴。”朱載坖兩手一攤接著道:“父皇的廠衛訊息靈通,現在應該也已知道此事。只不過父皇前日裡已經對我罰俸,不好再加處罰逼迫太緊,否則朝堂上的群臣會怎麼看?而且,這所謂的超市,是勳貴們在做的,我只不過是個股東而已。”
高拱怔了怔,看向朱載坖的目光頗多玩味,“既然是這樣,殿下也最好老實幾天吧。這種事沒人揭開,自然不會傷到皇家的臉面。如果有人以此彈劾裕王殿下,那就不太好看了。以天皇貴胄之軀,操弄商賈之賤業,足夠讓陛下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