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麼寫的:
“周宸七歲生辰,晨起推窗,見十幾個半大的孩子站在廊下。昨夜落雪,手腳俱寒,瑟瑟如風吹白燁,仿若沙沙作響。只有一人蹲在地上,用樹枝在雪地上畫著圖案。”
“他手臂上獸毛未褪,臉上也帶著許多絨毛,兩只本該雪白的耳朵不知道在哪沾上了灶灰,灰濛濛一片,周宸還以為他是一隻蒼狼。”
“其他人看到了周宸,都忍不住的往前站了幾步,身形站的筆直,忍著發抖的身體。而那隻小狼始終在雪地上勾勾畫畫,時不時地抬頭望一眼,瞥見周宸後愣了一下,又把頭低了回去。”
“管家過了些時候也來了,帶著十幾個孩子站在周宸的面前,那隻小狼站在最邊上,不抬頭也不說話。”
“獸奴昂貴,很受達官貴人的喜愛,用處也多,獅虎狼一類天生神力,不畏寒,不懼痛,是天生的護衛。貓犬狐貍等等大多會做小寵,周宸不喜,覺得帶出去很沒有面子,顯得很不威武。”
“牙婆滿臉堆著笑,一個一個的給周宸介紹,直到說到那隻小狼,周宸才知道,原來他是一隻白獅。”
“周宸挺喜歡他的樣子,也喜歡他和別人與眾不同的地方,但是他太桀驁,周宸不希望自己的生辰禮是一個不聽話的奴隸。”
“於是他點了另外一隻,雖然沒他那麼漂亮,但是看著比他更壯實,好像是什麼豹子。”
“小獅子的瞳孔縮了一下,牙婆把那隻豹子推了出去,準備把其他孩子帶走,小獅子卻怎麼也不肯動,沉默地望著周宸,眼裡好像有些許失望。”
“如果想留下的話,為什麼不表現的好一點兒,周宸心裡這麼想著,牙婆手裡的鞭子就已經落到了小獅子的背上。”
“他呲了呲牙,轉頭想要反抗,可是後背的痛楚還是讓他開始發抖,口中發出幾聲嗚咽,又很快吞嚥回去。”
“他好像和別的獅子不太一樣,他很怕痛,周宸想。”
“小獅子還是被拉走了,牙婆三下五除二的捆住了他的手,踢打著把他和其他孩子一起拉了出去。”
“周宸…”走到門口時,周宸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是他。”
“周宸…我是秦風…”
“秦風,周宸一下子想起來了,他五歲以前,和父母一起住在祖宅,一群孩子每天都會在一起到處野,其中有一個孩子很奇怪,總是用布把臉包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圓溜溜的眼睛顯得很機靈,又比別人力氣大,總是穩穩地用肩膀托住他,去夠樹上的果子。”
“周宸一下子沖了出去,狠狠地推開了那個牙婆,秦風站在原處,因為劇烈的掙紮,微微的喘息著,看著周宸,眼圈發紅,又把頭低下去了,喃喃的小聲重複了一句,我是秦風…”
“少年玩伴重逢,兩人都很興奮,生辰禮上,周宸拉著秦風坐到他身邊的,把好吃的都塞給他,秦風吃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兩人又相視一笑,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目光。”
“家中長輩受不了了,把秦風拉了出去,讓人把他關在柴房裡打了一頓板子。”
“秦風的後背又變的血肉模糊,不過連藥都不用上,反正他不出三天傷就會好,獸人皮糙肉厚,甚至天生無淚,怎麼打都打不壞的。”
“秦風變的乖巧了起來,無論周宸怎麼說,都不再與他同席,逐漸人前的恭敬面具和人後的模樣重疊,他們誰都分不清哪一個才是面具了。”
“周宸七歲開始習劍術,劍帝雲遊四海,偶然過京,受他父母之邀做了周宸的師父。而秦風開始做周宸的陪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周宸發現他會偷偷的拿著樹枝一個人半夜三更的在院子裡練,於是直接把他拉到了劍帝面前。”
“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是從此葡萄藤下揮舞著劍光的,又多了一道身影。”
“周宸十六歲就凝出了劍魂,秦風在晚於他半年後也成功了,於是他們就一同前往蕭山,領略天下劍道。”
“成為下一代劍帝,是周宸畢生的願望,他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極致,既然選擇了習劍,成為劍帝是唯一的終點。”
“終於,時隔三十七年,穹閣又一次開放,那年他們十八歲,秦風一路上護著周宸,替他擋過其他人的明槍暗箭,周宸則用出神入化的劍技,一步步的破開前路荊棘,遍體鱗傷後,兩個人一起來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