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恭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什麼叫老把戲了?”
連笙咧嘴一笑:“小少爺,你可還記得白日裡你遇見我時我身後的破廟嗎?”
“記得。”
“你說那是乞丐窩,可原先是沒有這個乞丐窩的,是我領著幾個小兄弟,裝了好一陣子的鬼,才佔了這麼塊擋風遮雨的地方。”連笙說著說著一臉得意,“可不是老把戲了是什麼。”
衛長恭和墨先生面面相覷,一時語塞,竟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片刻過後,還是墨先生打破了沉默,他說:“連笙,你能扮鬼當然很好,你若進了賀府,我們自會去接應,你只管裝神弄鬼的嚇唬人,問話的事情交與我與白先生便好,賀府鬧了怪事,自然要找方士來解的。但問題是,你要如何進賀府?朝廷命官的府邸,不比街邊破廟,何況沒個三番五次的捉弄,只怕套不出我們想聽的話來,這段時日,你又要以什麼身份在賀府自居呢?”
連笙略一思忖,道:“這好辦,我一個小乞丐,光腳也不怕穿鞋的,換個身份做段時間奴婢還是沒問題的。我就扮作下人模樣,讓賀府管事的給我買了去,他們若不急著買,我自個兒上門找活幹也成吶,那樣大的宅邸,總得有哪處缺人手吧。”
她的話音將落,卻聽見一聲“不妥”,衛長恭出言駁她:“奴婢尚有奴婢的活要做,賀府買你不是閑著沒錢花,況且你與一群人住在一起,如何方便行事?又如何不招人懷疑?”
“這個……”連笙倒是被問住了。
“再有,你入府且容易,出府呢?是藉故犯點錯事挨一頓板子給攆出去?還是我上賀府再給你買回來?”
他撐著腦袋問,黑暗裡一雙眼睛卻很亮,就同連笙無數次夢裡見到的一樣,她差點便腦瓜子一熱說“好呀你再來買我好了”,好在她心裡這麼想的,嘴上卻並沒有這樣說出來。她有些憋悶地坐下身子:“那怎麼辦?”
亭內一時陷入僵局,相顧無話,靜得甚至能聽到夏夜裡的山風獵獵。連笙託著下巴發呆,亭子外頭的蛐蛐兒叫得她心煩,正想起身去捉兩只來鬥著玩兒,好消會兒氣解解悶,然而屁股還沒離凳,忽然間想起些什麼。她喊:“墨先生。”
“嗯?”
“方才你說,這位賀公子好賭,是嗎?”
“是。”墨先生有些不明就裡,“有何疑問?”
“沒問題,”連笙忽然便笑了,“那太沒有問題了。”
她再一次興致勃勃地站起身來,大手一揮:“好啦,你們且別愁啦,我有辦法,交給我吧。子時已過,大家也早些回去歇著,今夜便散了吧。”
衛長恭皺了皺眉,抬起臉來問她:“你又有何主意了?”
“不告訴你。”連笙笑眯眯的,只說,“走吧走吧,改天你就知道了。只管寬心,入賀府一事,我不會自作主張的,倘若進展順利,入府前定會讓你們知曉,只是也不急在這一日兩日,到時候再說吧。”
她興沖沖的,一派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當真想到了什麼好法子。墨先生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像看一名指點江山的小書童,她倒揹著手,昂著頭,笑得神神秘秘,只一個勁地勸他們走吧走吧。
衛長恭還想說些什麼,卻見白先生已然起身,墨先生遂也跟著站了起來,他自然也不好再坐著,只得起身道:“也罷,那好。”
連笙帶頭出了亭子,二位先生也跟著出來,站到她跟前。
只見墨先生伸手從袖中取出一件小玩意兒遞給她,月光下,方看得清是一管小小小小的哨子。連笙問:“這是什麼?”
“一隻小哨子,贈與你了。拿著吧,他日會有用的。”
連笙面帶疑惑地接過,又問:“這只哨子,有什麼稀罕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