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以後,幾位病患陸續痊癒。
訊息便如平地驚雷一般,“轟”地傳開了。
人們爭先恐後前來求醫問藥,原本已然人滿為患的德仁堂,更是遭遇了有史以來最為混亂擁堵的幾日,晏大夫白先生一行診病開方,長恭連笙便與德仁堂中小徒一道,抓藥煎藥,忙前忙後幾乎要將腿也全給跑斷。
然而坊間卻是傳言四起。
人人皆道,德仁堂裡來了位女菩薩,女菩薩一襲白衣,定是觀音下凡。只因憐憫兗陽城中疾苦,遂而大慈大悲發了善心,治好了疫病。那對公子佳人,便是觀世音座下金童玉女。
傳言紛紛,甚至更有見了長恭與連笙當面不絕誇贊的。
連笙舊日裡如何沒皮沒臉,也禁不住如今人人都認得她,走哪兒都要將她與長恭擺到一處,念上幾句,不覺總是面紅耳赤。反倒長恭安之若素,兗陽城中病勢漸好,他卻反而起了憂色。
他來兗陽城中,已近一月,當初行前與單庭昀商議的,一月為期,眼瞅著已是期約將至。兗陽城中,許是不日將有一戰……
這一日方到卯正時,也不知誰打的頭,一大清早便有敲鑼打鼓的隊伍聚在驛館外頭,歡天喜地載歌載舞的。因兗州瘟疫,如今驛館中只住了未能及時出城的閑散人等與長恭一行,這會子全被鑼鼓之聲吵醒,正紛紛出門且看是怎麼個事,便見驛館小廝從外頭飛奔而來,滿面春風,口中連連高呼:“謝菩薩的來啦!謝觀音菩薩的來啦!”
白羽一聽,轉身便回房中去。
“白先生,”長青與她隔牆而居,見她扭頭回房,不禁喊住她,“先生不去看看嗎?”
白先生冷麵冰霜,一皺眉心只道:“不去。你們出去將人轟走,吵死了。”
話畢便拂袖一關房門。
院中一幹人等皆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倒是墨先生笑笑打了圓場:“白羽素來這副性子,諸位還請多加包涵。”
“白先生勞苦功高,應當應當……”一位隨行大夫應聲接上,周圍人等方才忙地紛紛附和。
一陣客套寒暄,墨先生便同長恭長青出外,欲要好言勸退驛館外的兗陽百姓。然而不想他們三人才一踏出驛館,話到嘴邊還未出聲,竟見空中突如其來一支羽箭,射在驛館門前的旗子上。
羽箭尖頭帶火,打在掛旗上,那掛旗登時便著了。
瞬間以前還是鑼鼓喧天的人群,剎那全然安靜下來,目瞪口呆盯著那面旗子。周遭沉默死寂,唯有火焰卷著旗幟與木條燃燒發出的一點噼啪聲。
人群皆愣在當場,便連長恭也愣了一愣。
尚還未能反應過來,竟見“咻咻咻”的火箭接連不斷從城外射向城中。
“是官兵!官兵要放火燒死我們!”
人群裡頭一聲大吼,圍著的百姓頃刻之間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