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踢一腳路邊的石子,“你知道你家的房子……”
“我家房子?怎麼了?”
今晚月光冷洌洌的亮堂,像黑夜散冷光的太陽,轉念間覺著這路燈不亮也罷,不然那破路燈的燈光效果,哪能把四眼照的跟搪瓷缸似的白。
還怪有看頭的。
“我家是出了什麼事嗎?”
他語氣逐漸染上焦急,臉上細小的絨毛與淡色雀斑,配上微微蹙起的眉頭,像搪瓷人突然活絡起來。
“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現在倒沒事兒,不過……”我轉了轉眼珠,老高說我一肚子壞水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以前出過事,你知道麼?”
“什麼事?”他立馬追問。
“前幾年……”突然間頑劣心起,把晚上不能說鬼的告誡拋到腦後,我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道,“原房主在裡邊死了,自殺。”
他瞪大眼,瑟縮了一下,彷彿是一隻骨架修長的高個頭鵪鶉。
“你現在住主臥?”我問。
“嗯。”四眼僵硬點頭。
“一個人?”
“嗯。”
得到他準確答複,我突然說:“就在你住的那間。”
“什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在你臥室咽氣的。”
他臉色煞白,艱澀說道:“你、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住這好幾年了,親眼見著警察醫生進進出出,把人裹著塑膠布抬出來的。”我二指指了指自己雙眼,反問,“還能有假?”
他不再說話。
捉弄四眼很容易獲得令人膨脹成就感,像喝了滿杯汽水,肚子裡飽脹的泡沫,足以把心中對怪力亂神的恐懼與捉弄四眼微不足道的愧疚覆蓋下去。
沉默著,彷彿走了很久,到樓下,他在我身後停住,拽住我手肘,說:“高亦……我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