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牌警告——要麼叫大蔥,要麼老死不相往來。”我威脅道,“別給我犟啊。”
四眼下巴尖輕輕磕在大蔥腦門上,嘟嘟囔囔地說:“名字一點也不好聽。”
明明也沒好聽到哪去。我內心腹誹。
“賤名好養。”把滑板夾在腋下,我倆並行走著,“別想著抱到狗就撒腿跑啊,你兩條腿甩出花來也快不過我四隻輪子。”
“才沒這樣想過。”
過了很久,他輕輕開口:“媽媽騙我,明明早就死了。”
也算意料之中,那天瞧他媽反應就覺不對勁,大人總以為孩子什麼也不懂,於是便用蹩腳的藉口和不走心的敷衍來肆意消耗孩子的信任,其實孩子遠比大人想象中要敏銳得多。
他們的察言觀色並非與生俱來,也並非步入社會後的磨練,反而是最先在家庭這個“避風港”當中自然而然催化而成。
“那天回家後,我打電話給蔣叔叔。”
“我問他,明明真的是被人偷走了嗎?”
“他問我,”四眼緩緩開口,“問我……明明是誰?”
四眼講話顛三倒四,但我還是聽懂了。
“那天放學回家,開啟門,明明沒有出現,我叫它,我找它,它睡覺的小紙盒也不見了、吃飯的小盤子也沒了……”
“媽媽當時告訴我的是——明明已經送去蔣叔叔那了,他家有大院子,養狗方便。”
“計程車把我帶到蔣叔叔家,司機問我要了20塊。”
“我去要回明明,他們說它跑了,被人偷走了。”
“路太長了,我找不到它。”
大蔥的背毛濕了,它不舒服的扭動身子。
“早被賣到狗肉館了。”
他聲音有些顫,很啞,很輕,像冬天被雪壓斷的枯枝。
“20塊。”
他再也站不住了,骨頭像被一節一節地敲碎,一點一點的彎下去,最後蹲在原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