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子時,夜獵之地亂木叢生,星光黯淡冷冷清清,這兒確實是個容易聚集怨氣的地方。
那個白色身影單膝跪地,只是倚靠身邊的長琴才能穩住身形,背上的弓也躺在遠處。狼狽不堪,聽他喚了一聲“咳,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誰給你收屍?”
粟婭不悅的給了她一個白眼,語氣雖是不友好,但其中不乏有著關心的意味。
一面關心著尹錯弦,一面也不忘留意周邊環境,在場數人卻只有他一人對付那東西,粟婭眸色不經暗了幾分,輕握住劍柄,指尖蹭過劍柄上的紋絡,低聲與身後的姑娘吩兩三句,轉身便拔出長笛吹奏起來,笛聲悠揚,無形之中似乎操控著什麼東西與那隻妖獸纏鬥,不費吹灰之力就砍下它的頭顱。
粟婭惡嫌地看了那地上的穢物一眼,從口袋中摸出繡花手帕輕輕擦拭下去濺在身上汙血,便朝尹錯弦走去。
粟婭皺了眉頭看她身上一襲素白衣裙上染著血汙,已不大能看出胸前的花紋模樣,臂上肩上大小劃痕觸目驚心
“嘖,你這這點出息了,要是讓小傢伙們看見,還不笑話你?”
話是這樣說的,粟婭的情緒卻是變了,不屑,憤懣一時間充斥全身,冷眼掃了周圍眾人,好一個視而不見。
拂袖一揮,長笛又收回了腰間,粟婭抬手解了身後的披肩俯身為尹錯弦繫上,“你說你呀,永遠改不了的脾氣,不是都說好了嗎,等我和小不點回來,我們三個一起解決。真是不聽勸。你若是有個什麼好歹、我該如何。瞧瞧現在這樣子,怎麼?是對我們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還有啊,你自己什麼本事自己不知道?你已經不是方面的你了,還往前衝,是不想要自己的這條命了?”粟婭化身囉嗦老太婆。
“嘖,你······我·····”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做錯了事,還等著我揹你回去不成?”粟婭看著尹錯弦說不上話的模樣,心裡覺得甚是歡喜,而直到聽到尹錯弦的疼痛呼喊聲,這才想起仔細瞧這人是否受了重傷,臉上青紫、血痕不斷,左腿的褲腳已被鮮血浸溼,留下一塊印記,心念難怪他一直跪在地上。
外看過周圍一圈人,不禁嗤笑一聲,好些個名門紳士,只是會冷眼旁觀一個小姑娘被欺負。拾起被扔在一旁的琴握在手中,隨後屈膝蹲下,側首低道“我可告訴你了,若下次再傷成這樣,你也就不必離開重生殯儀館半步了。”
“怎麼?想把我鎖緊停屍房?”
像是個冷笑話,卻讓尹錯弦感受到了來自粟婭的溫柔。
沒錯,是溫柔,每個人的溫柔都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溫柔就像是一陣清風,三言兩語就可以扶盡內心的煩擾,有些人的溫柔,就算是陪伴,休學因為時間太久,時常不會被察覺,但到了必要的時刻,這樣的溫柔常常是最有力的安全感。
粟婭便是這樣。
尹錯弦格外的懂。
“不過你來都來了,今天有什麼收穫嗎?”似乎是覺得尷尬,難得的尹錯弦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
“嗯·····怎麼說呢,一個案子結束了,算是一個謎團解決清楚了,過程驚心動魄,而結局讓人沉痛。雖說我們從事的便是如此,但還是·······那是以數條人命換來的。這,我心知肚明。早先還會做夢,夢他們問我大仇可得報,夢他們問我什麼時候重修好。而這個夢,到結案一兩月後也慢慢消失的一乾二淨。”
“看樣子好像還在反覆?”
“可不是嘛,後來冰塊臉挽留加之迷案重重,原本欲回石河川祭奠的心思也顧不太上了。那些人只能是每年的八月二十二日,以一烈酒澆於月下,以慰天靈。”粟婭說的格外冷靜,到時尹錯弦忍不住身體一陣顫抖。
“有用嗎?做了這些,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