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原是一隻小小的妖獸,嬌笑淺淺音如稚嬰。他莞爾,叢菁中螢蟲飛舞,星流光燦,他用帛絹一兜做成螢囊,說:“你載我渡河,我以螢燈相贈。”
她頓時喜光,馱著他遊向對岸,他就坐在它背上穩似輕舟。到了岸她卻無法銜起螢燈,氣得直鼓腮。
他無奈輕嘆:“若你是人,便可與我提燈賞夜了。”
他來到了生養她的滂水之上,我載著葉子舟點燃了我的三魂七魄。
看著它們各自在自己的花燈中燃燒,感受著那深入骨髓,讓我倍受煎熬的飢餓感,正在慢慢消散,她輕輕地笑了。
意識漸漸模糊,耳邊似乎傳來了他的聲音,溫潤清冽。
他說:“我來報恩了。”
她摘下獨角對他說:“贈君以角,請君賜名。”而後沉入水中。
“無雙,舉世無雙。”他就那樣脫口而出。
清漾漣漪中一位妙齡少女浴水而出,像歡愉的乳豹,透著純真與野性交織的美。他向她伸出了手,無雙卻道:“月圓之夜我方能成人。”
他笑言:“那月圓之夜,我就在此等我的舉世無雙。”
十五月夜,無雙在河邊等到日升月落,仍不見他的身影。
她唯恐長臂蝦蠶食螢蟲,見一隻殺一隻,可是三日後帛絹中的螢蟲還是死了,再也不亮了。
後來,她就被人帶到了那個高高的城牆裡,深深的城牆鎖著她,那個人和她朝夕飲宴,無雙雖極榮寵,卻不展笑顏。而那個人為博美人一笑,不惜裂帛千匹,只因她離開河畔時,曾笑著撕了一塊的帛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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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夜夜臨幸ta,她也不勝其煩,道:“妾喜光。”
於是,他頓時大悅,攜佳人夜遊驪山,親自點燃烽火,烽燧次第燃起。
那人見無雙終於粲齒一笑,大呼爽快。之後又五次三番的“烽火戲諸侯。”
無人知曉,她笑的不是烽火臺下被戲耍的螻蟻蒼生,而是火珠星連的烽燧,像極了那夜的流矢之光。
後來,真的有人夜襲,烽火再起已無人來援,那人逃奔,她卻是被擄。
“傻姑娘,對不起,我來遲了········”他啞著嗓子哽咽的說。
無雙卻是靜靜望著他胸前懸掛的角,搖了搖頭。
得角者得天下,而失了角的神獸,不過三年五載,命短如螢。
她本想用這短暫的時光,與他提燈賞夜,他要的卻是權柄滔天。
“你終究來了。”無雙用力的摟著他的脖子,那是她最後的依靠,緊接著,一道血線從頸動脈飆了出來。她握著染血的神獸角,望著他森然冷笑。
他的眸閃愕然卻又瞬間釋然,輕聲道:“組裝,腐草生螢,永明不滅。”
無雙浮在葉子上向故鄉滂水漂去。滂水神說,那個人得知神獸化人會早夭,便在水中受了五年極刑,換了無雙百年壽歲。又怕她久等,請了長臂蝦去報信。
無雙頓時嚎啕慟哭,隨波而下,點點流螢縈繞在她身畔,杳然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