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候相思灣也曾流傳過北方有佳人。於是自上次見過尹錯弦後,那公子便再也忘不掉她了。
到了夜裡閉眼見其人,白日睜眼見她丹唇逐笑開...人間有詩云: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用以形容她,那人也以為恰到好處。
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早已習慣了孤身一人,從未考慮過能有人陪共同站在這不勝寒的高處,攜手共度餘生。可現在,又不得不感嘆緣分的奇妙之處,它像一道橫空而出的橋,連通了他們之間本不會有所交集的人生。
那人向來明白自己要什麼。既然喜歡,去追求就是了。
攜禮造訪執音廬。廬外有鄧林,雲霧縈迴,蓀壁紫壇。廬內充籤帙,桂棟蘭橑,辛夷為楣,楠木為設。上次受邀去的是飛鴻影裡,與之相較,飛鴻影裡飄渺恢宏,執音廬則雅緻異常。
表明來意後,也並不收禮,反而不詳不略地同他講了些許往事。簡言之,曾有人獲其芳心後背叛於她,她陷險還生卻痛失好友。自此深埋心結,疑心甚重。
那人並未被這三言兩語打退。只遺憾沒能早早和她相識,好叫她免受這諸多苦難。可他已經來晚了,只能在往後的時間裡加倍補償,慢慢撫平她所經歷的傷痛。直到有一天,她願意敞開心扉,交付信任。
那時候也倒真不知這靈草有主。
荒郊野外長著的東西,沒有一點看護,若是伸手要摘的時候被一團火焰燒了手,誰他喵知道這東西有名了。
周遭都被那得意洋洋的老毛雀點著了,一圈不知道是什麼的火焰,不但熱,還限制著靈力不能飛走,若不是朱雀天生抗火,這幾句話的功夫都要給他熱死了。
草藥已經到手,自己也熱不死,何必聽這無關痛癢的威脅拔掉翎羽。只是這草藥不易久存,我經得起,它未必能挺得過,如今被火烤一下葉尖都打了卷,看上去就要焉了。
這麼幹耗著也不行啊,不如……略微一想,就有一記上心頭,抬頭朝那雀鳥叫囂。
“你這老雀兒別是自己的毛沒了禿了一片才威脅要我翎羽的吧。”
“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雀,羽毛有什麼好稀罕的!”
聽上去就是個脾氣急的,這般容易上鉤,可就別怪我誆騙了。
“說得好像你的翎羽會比我這種年輕人好看一樣,有本事你拔來看看?”
“來來來,老雀你拔!你有本事你拔,給後輩看看你這雀兒還有幾根翎羽!”
笙歌唱響十二樓,琵琶弦上說相思。美嬌娘身著綺羅裙,慵靠美人塌,微蜷十指挑染丹寇。細長鴉睫半斂狐目,捭闔間自成一方春秋,竟與周遭聲色格格不入,更懶瞧半眼三春景。她膚是崑崙山巔雪,眉是蓬萊仙境峰,眼尾再壓一寸珠淚,二八星宿也羨煞。破碎銀河塗抹開斜紅,而燒雲更添色一籌,便鑄就世間獨一無二的凰。我抬腕舉杯飲春半盞,僵持間刀劍皆已出鞘,懶學古人先禮後兵態,執棋破開陰詭計,且以單刀問生死。她斜斜挑開眼瞼,狐眸掬一捧三春秋水,素手持扇半遮芙蓉面,要學深閨嬌女羞見人,卻自喉裡明晃晃滾出一聲嗤,明心湖因此驟成月牙灣。我知她是笑我粗蠻,笑我分不清辯不明,數萬年都守著那點手足情義,以致身陷泥沼心困囹圄,再怎麼閉關苦修境界都不得寸進,可哪又如何呢?
她道:“哥哥呀,此次出征,青龍死,朱雀生。棋局你贏,命局,我贏。”
“若現任青龍亡故,又做何解?”
“則天道震怒,九劫重臨,江河倒灌,四方星宿錯亂——青龍生,朱雀隕。”
她將柳眉一豎,把掌中長劍舞得飛快,是個惡狠狠的凶煞神色。月華劈開荊棘與枯枝,清出坦蕩前路,她隨之前行,沒過半刻又原路折回,那雙黝黑瞳裡似有淚光在閃,爾後被她閉眼掩去。我微歪頭,借問她此舉為何。她躊躇半響,牙齒將唇咬的泛白,劍鋒劃地刻出長痕。她說:陵光神君,若你非要護著他,那你我二人自此,再無瓜葛。
她以前常說這話,多是戲言,只要我一鬨便會眉開眼笑。今日卻不相同,我明瞭她言下之意,於是我俯身,儘量將喉間話語壓得誠懇。我道,恭送神君。
今年的雪下得不合心意。
掌攏手爐,狐白裘毛輕暖,軟軟貼頰,側首壓頜,臉埋毛領內,抬眼瞧窗外細雪窸窣,竹影搖搖似淺墨,四下寂靜,時聞雪壓折竹聲,炭火迸濺響。
銅首吐霧,茉莉清甜,乳香馥郁,檀香質沉沉,交融之際唯餘葳蕤清新。合目靜賞,此香醇化窖藏數年,芬芳更盛,制丸時未添琥珀,便少幾分焚香菸火氣。沉檀乳韻添茉莉,棄用琥珀,更易動情。
掩口呵困,起身緩行,掌扶門欞翹首探,見雪弱幾分,回首囑媵人遣太傅,稱品香鑑茶。足邁半步,忽念一事,眼珠一轉,揚頜開口。
“若他未回,便在此處等著。”
行動間,玉鐲叮噹,金釵流光,花鈿翠生輝,步搖珠穗盈盈。踏雪落印,顧盼左右,群芳息睡枯乾,偶有常菁葉濃欲滴,青翠如鮮,倒添幾分生氣。攜群鬟愜步院落,尋梅蹤跡。朔風捎冷香,按氛索梅,遠見一叢墨虯遒勁,挑紅雪,割紫雲,梅浪紛發,封枝雪盛盛,許是天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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