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屋後顯然暖陽未至,裡面傳來悽厲的號聲。
當皇帝再走出囚室時,臉上的煞氣未退,手上尤滴著血,囚室裡再去叫喊聲。
琅王並沒有問,也只當做沒有看到他手上的血,只看著遠處漂浮的雲淡淡道:“萬歲,此間騷亂撫平,您也該起駕回京了。”
皇帝心知琅王說得對,可是心內卻是沉甸甸的。他原以為這次江東之旅不過是追思故人,看一看兒子的近況。
可是誰知,卻挖出了陳年的冤情——原來晴柔是被自己的妃子給毒害死的!若是沒有那惡毒的女人,晴柔應該還活在世上,自己的兒子忘山也不會幼年時便失了母親。
嘉康帝就算再能推卸責任,此時也擺脫不掉滿心的負罪感。
兒子明明知道自己乃是他的生父,卻一直是疏離不肯相認,豈不是心存怨尤?
雖然剛才親手弒殺了那毒婦,可是嘉康帝仍然覺得不夠解恨。
此時見兒子催促自己離開,便開口道:“忘山,你卻隨朕回去吧,你小時吃的苦頭,朕都會一一補償的。”
楚邪語氣平板,鞠禮道:“臣乃江東楚王獨子,自幼錦衣玉食,將帥信服,不曾吃苦,如今江東天災方平,諸事待興,臣實在不宜離開經江東。”
萬歲見楚邪不肯往他的話茬上說,自是有嘆了口氣,可是心內卻漸漸有了主意。
如今被這靜敏妃一鬧也好,起碼群臣們俱是猜測楚邪的真正身份,到時候不妨慢慢放風,到時候,再叫他認祖歸宗。
雖然靜敏妃被秘密處死,可是劉剡卻一時不能賜死。
倒不是嘉康帝舐犢情深,而是他向來注重帝王名聲,這等老子親自賜死兒子的事情,寫在史書上便不大好看了。
是以嘉康帝下令,將劉剡押往京城,以治軍不善之命,囚入皇寺後山。
如今,嘉康帝毫無慈父之心,只要想到這個兒子流淌著那個惡毒女人的血,他都感覺到惡心。
但是這個過場必須得走,待入了後山,寺廟裡茹素吃苦,若是二皇子身體耐受不得,一時染了重病死了,一切都順理成章。
到時候,群臣自然也挑剔不出什麼,史書上也不過留下這個短命兒子的生卒年罷了。
也是因為出了靜敏妃和二皇子的事,押送走了劉剡後,嘉康帝幾日來都是心情陰鬱,難以排遣,也失了巡遊江東的興致,準備不日就啟程返京。
胡大人對聖上道:“聖上,二皇子前段時間執掌兵部,刻意籠絡人心,若是有人受其蠱惑,在聖上返京途中阻撓,卻是有些風險。可否請琅王護駕到京城?”
嘉康帝如今看著這幫子老臣,心裡都是一陣吞毛,尤其是這位胡大人,雖則是以剛正不阿,敢於直諫而聞名,可是他哪是忠於自己?不過是沽名釣譽,求得賢名的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