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她也和他吵……那陸昀身邊,就沒有一個支援他的人了。
羅令妤忍著別扭,強擰心事,要自己在陸昀面前與眾不同,要做他身邊的唯一支持者——況且,她也不算說謊。
只再給她些時間,讓他在去邊關前,起碼解除了她的婚約,起碼與她定了親……她寄人籬下,常年不知何往,只有一紙婚書能讓她定下來。她想要家人,想要嫁人。
羅令妤目中噙笑,目光熱烈地仰望陸昀。
陸昀沉默著,默默看她。
他眸子清而黑,在他凝視她的時候,瞳孔越來越暗。像是吸食一切的深淵般。
可他不說話。
他這種不迎合不拒絕的態度,沉靜著看她的樣子,讓羅令妤擺出的笑容慢慢僵硬了。疑心他再一次看出她的言不由衷,覺得她虛偽……羅令妤別過臉,咬唇,一時覺得難堪。她就算心中不那麼想,她表面上也作出支援他的樣子了,他還要她怎樣?
真要她全心全意地品德高尚麼?
可她品德從來沒有高尚過!
眼中水霧彌漫,心中委屈浮起,卻又不願讓陸昀看笑話。恰時,廊頭鐵馬輕撞,一陣疾風吹過。嘩啦啦,水池邊堆著的荷花燈轟然倒下,許多燈飄到了水上,在風中遙遙飄遠。羅令妤轉身就踩過石階,下水池去撈燈,嘴上著急說話好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燈落了,我幫他們挑回來……”
幾乎是狼狽地提著裙裾從陸昀身邊跑開。
羅令妤到水池邊,一咬牙下了水,水不過膝蓋,她挽起袖子,探身去撈那被吹入水池中央的花燈。撈了好幾個,越走越往水池中央走去,水也漸漸漫上。羅令妤刻意不讓自己回頭看身後的陸昀,刻意全身心地投入撈燈。燈燭模糊地照在水面上,許是她撈燈撈得太專注,當一個轉身,黑影立在她面前,冷不丁嚇了她一跳。
女郎手裡抱著的燈再次落水,同時趔趄後退,差點摔坐在水中。
陸昀伸手,將她摟抱到了懷裡。
他面上無情緒,在她仰頭時,黑影卻壓下,陸昀俯身親上她的唇。
羅令妤一徑後退,終平衡不了,跌坐在地。陸昀竟跟著她一起倒下,他跪在她面前,手臂仍攬抱著這個坐在水裡的女郎。伸手拂去她面頰上濺落的水珠,他閉眼親她,親得格外熱烈。
熱烈而動情。
那種壓迫性的、帶著幾分強悍的,不容她拒絕的。她肩頭瑟縮後退,他唇齒與她纏綿的力道更重了。羅令妤掙紮,陸三郎卻根本不攔她。他手沒有壓她,他只是閉著眼親她。羅令妤滿心惱恨,要猛力推開這個羞辱自己的登徒子時,廊口懸掛的燈籠在風中搖晃著,光撒了過來。
羅令妤屈膝坐在水中泥地上,在火光下,看到陸昀玉白的面,黑長的睫,挺直的鼻。許是少見他動情的樣子,當他閉著眼、情深義重時,握著她手時,水珠落在他睫毛上顫抖時,她的心就軟了。
羅令妤發怔,在這一刻,在望到他放大的面孔時,心裡砰一下,好似煙花綻放一般。
她聽到了自己心動得無以複加的聲音……她天生愛這樣的郎君。
而羅令妤手一鬆,腰上虛摟著自己的郎君手臂就收緊,陸昀抱緊了她。他撩目,望了她一眼。陸三郎每次都給她躲避機會,她不躲,就換他強勢了。這一次比以往每次都更甚……他往常總是親得纏綿而溫柔,這一次卻熾烈而放浪。
攻城略地!
舌尖掃過她口腔中的每一寸。
唾液交換,呼吸急促,舌根發麻。
羅令妤膝蓋顫抖,被親得,從腰椎升起痠麻感。他只是親她,這般動情的樣子,他沉醉著,拉她一道與他落入深淵。喘息、吟哦,她越顫抖,他越情深。情深、情深……她從未見過他這般似瘋了一樣的樣子。
陸昀睜開了眼,黑曜石一樣黑得發亮的眼睛,與女郎濕潤溫潤的眼睛對上。
陸昀輕聲:“我很感謝你送我的符,我也感謝你支援我。陸家上下沒有人支援我,令妤,你是唯一。我自小佩戴過無數荷包,我沒有看過自己每日戴的是誰繡的。那都是侍女給的,荷包裡裝的是什麼我都不知道。我第一次戴上女子送我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