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藕桐與陳三郎說起此事,陳三郎只聽得哭笑不得,也不多做解釋。葉藕桐觀顏察色,見他諱莫如深的模樣,心裡也犯起嘀咕:身價不端不高揚,高,這一招真高呀!
看著陳三郎的眼神都漸漸放光。
“你不會也相信吧?”
葉藕桐拍了拍他肩膀,哈哈一笑:“信者,人言也。”
陳三郎嘴一撇,不置可否,任由他想。
幾天功夫很快過去,今天,正是殿試舉行的重大日子。
清晨,晨曦微微,帶著一股涼意。縱然已是四月,但這般時候的長安,早上和夜裡都還湧動著寒風。
數以百計的貢士早早起床,沐浴更衣,換上最為體面莊重的衣裳,穿戴一新,禮儀妝容,半點不敢兒戲。年紀較老的,只恨不得能把臉上的皺紋抹平了去,恢複青春;有鬍子的,都修葺成主流的三絡須式,梳理得一根不亂。
這一次,他們參加的可是科舉之路的終點,是最高規格的殿試。雖然今天聖上不大會露面巡視,但主考官的眼睛也是雪亮。他們在審核卷子文章的同時,也會對號入座,先把貢士們的儀容外表過一遍,然後才圈點成績,分優劣等級。
坦白地說,就是以貌取人。
過不多久,出發的時辰到了,貢士們魚貫走出客棧,井然有序。
客棧外早停好了一輛輛馬車,有專人安排,請貢士們上車,再馬車轔轔地駛往紫禁城。
若說長安分外城內城,那麼紫禁城便是城中之城。
陳三郎與葉藕桐同車,坐在車上,正襟危坐,很是安靜。葉藕桐內心激蕩,隨著馬車輾轉而起伏不定。他偷眼瞥了一眼陳三郎,卻見他氣定神閑,和平常無異,不禁暗自贊嘆。
氣由心生,神從氣發,做不得假,強作鎮定,總有細節破綻流露出來。
“真不知道,道遠的養氣功夫是怎麼做出來的……”
無論年紀,還是家境,葉藕桐自問遠超陳三郎,但表現出來,自己卻頗有不如了。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納悶。那麼除開年紀家境因素,就剩下閱歷了。問題在於,閱歷不是和年紀掛鈎的嗎?
他自是不清楚個中因由,若他知道了陳三郎這一年來的經歷,大概就會明白過來了。
陳三郎忽而朝他一笑:“葉兄,準備好了嗎?”
葉藕桐一愣神,也笑道:“準備了二十餘載,好得不能再好。”
這倒不是誇大之詞,他自讀書識字起,心中便豎立起了考到殿試,金榜題名的目標理想,無時無刻,不為這個方向前進。
陳三郎點點頭,神色為之一緊。
紫禁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