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關繫著能否取得秀才功名,故而就算一些小小的細節問題,都得反複斟酌思量。若是院試折戟,再想考功名,只得等明年。
不僅僅是多等一年的問題,因為到了明年,誰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考過。年年蹉跎,花開花落,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
挨近黃昏時分,陳三郎將所有考題完成,細細地又檢查一遍,確認沒問題,才示意交卷。
在他前面,已經有好些人完成卷子,陸續交卷了。
陳三郎的表現中規中矩,杜學政瞥他一眼,第一印象就是覺得這名考生很瘦,其他就不理會了。畢竟讀書人多瘦少肥,一點不稀奇。
出到試院外,長長吐一口氣,覺得身心皆疲。但好在第一階段的考試總算是完成。若是能考中秀才,接下來就該是進學。至於鄉試,那是三年後的事情了。在此期間,能好好調整休養一番。
進學分很多種,是進縣學,還是府學;是廩生,還是增生,而或附生,區別很大,名目複雜得很。用記憶裡的說法,簡單地說,廩生是最有分量的,屬於成績最優秀的統招生。
只是後來朝廷見到秀才越考越多,每個都是廩生,都得發廩膳補助的話,朝廷不得被吃窮?於是趕緊出臺新政策,將秀才分三六九等,第一等的是廩生,數額規定,非常有限,後面的就是增生,沒有任何官方補貼了;再後面的附生,進學還得交學費呢。
發展到如今,附生制度又是一改,就算不是秀才也能成為附生,只是除了交學費外,額外還得繳納一筆進學附加費。至此,“附生”之名,名副其實。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成為附生主力軍。
對於此項改革,法儒派理儒派的一些人士非常不滿,曾大力抨擊,上書朝廷反對。
聖上問老首輔。
蕭易安輕飄飄回答一句:“聖賢曰:有教無類。”
聖上一聽,得了,既然聖賢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可質疑的?加上近年來大興土木,國庫虧空得厲害,正好用附生之名收多點錢,彌補國庫,總比買官賣官好吧。
於是乎,連國子監都開始新政,貢生和蔭生之外,增設捐生。只要捐獻的錢多,即可進入裡面讀書學習。
總而言之,這個時代許多事物都在改變著。
陳三郎暫且不想那麼遠,著眼於現在才是正道。
回到住宿的客棧,先胡亂吃了一頓,填飽肚子,再美美睡個熱水澡,躺上床去,酣然大睡。
院試考了,接下來是等待公榜。秀才是功名範疇,考到功名後文書會直達考生所在地,然後貼榜廣而告之。
所以說考生考完試直接回家等候,也是可以的,就知道結果的時間長了些。故而大部分考生考完之後,都選擇留在南陽府等結果。
陳三郎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回去,在沒有真正拿到秀才功名之前,回到涇縣都是非常危險的事。他好不容易才脫得身子,跳離漩渦,怎麼會在事情未定之前又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