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破空聲,距離極近,正來自數丈外的難民群中。一支強弩箭矢射來,正中元化成喉嚨。
“啊!”
元化成圓睜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大叫一聲,翻身落馬,眼看活不成了。
“兄弟們,殺!”
先前見到騎兵,畏縮成團的難民們中,有人大喝出聲,刷刷刷,一把把明亮長刀拔出,兇悍無比地砍向馬腿,轉眼之間,一片腥風血雨掀起,健馬悲鳴,人聲慘叫,一個個剛剛還飛揚跋扈的元家親兵驚恐地發現眼前的不是羔羊,而是虎狼,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拼命抵抗,然而對方實在太過於兇狠,斬瓜切菜般,不過半刻鐘,三百輕騎已經被襲殺過半了……
便在此時,在更遠的地方,一群更為龐大的人群湧現,多為步卒,也有些騎兵,當先一騎,正是莫軒意。
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南陽城牆,莫軒意嘴角彎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有些冷,有些感慨,然後吐出一句:“南陽,我回來了!”
此城此地,對於他有著特殊的存在意義。當初他領命來此,要除掉陳三郎,事敗而廢,成為他人生一個轉折點。隨後被元家追殺,嘗盡人情冷暖,卻又得陳三郎救援,最後到了雍州……往事歷歷,一一浮現出來。
而在進發南陽府之前,莫軒意已率兵佔了涇縣。
現在的涇縣,已經不同以前了。當日元哥舒夜襲,可陳三郎走得快,並未追上,元哥舒為發洩,對於涇縣自不留情,任命了新縣令。此人倒不陌生,乃是當初流竄而來的難民頭領李光業,他沒有選擇跟隨陳三郎,而是見風使舵,投靠了元哥舒。
元哥舒見著順眼,便讓他當了涇縣縣令。
從難民搖身一變,當了官,李光業好不得意,將在逃難過程中所受到的百般苦難、鄙夷、嫌棄,悉數加諸於涇縣百姓身上,好不快活得意。
他雖然非科班出身,但善於鑽營,在涇縣的位置倒坐得很穩——直到現在。
涇縣乃小城,守兵寥寥,幾只阿貓阿狗,至於衙役那些,面對百姓時耀武揚威,但對上真正的軍伍,立刻像嚇傻的鵪鶉,動彈不得。
莫軒意不費吹灰之力佔了涇縣,當看見被摧毀得面目全非的陳家莊時,立刻下令斬了李光業,然後命人開始對陳家莊進行修建。
故土重遷,如非逼不得已,誰會背井離鄉?莫軒意知道故鄉對於陳三郎頗為重要,雖然現在陳三郎已貴為雍州之主,但有機會的話,其一定會回涇縣的。別忘了,接受聖旨後,陳三郎統制三州,隨著基業壯大,已漸漸不滿足於一州之地了。若非如此,莫軒意他們也不會出現在此。
修建陳家莊,是莫軒意的一次討好,他身為部眾,更是應該做的。連這點眼色心思都沒有的話,豈不是白混了?
得了涇縣,稍作休整,便避開水路,從陸路進發南陽府——由於訊息封鎖,南陽方面竟是毫不知情。其實死去的李光業都還沒搞清楚這支突然冒出來的兵甲是何方神聖,那些守兵衙役們死的死,關的關,一個漏網之魚都沒。
兵貴神速,莫軒意用計殺了元化成,重創元家親兵,這時南陽城內的守衛兵力已經極為虛弱,根本不是銳士軍的對手了。
整個揚州,已經敞開了門戶,就差說句“歡迎光臨”了。
攻城拔寨,過程出乎意料的輕易,莫軒意意氣風發,心裡想著,要將喜訊盡快發回雍州,發給陳三郎。公子聞訊,一定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