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煙濃顧不得冉大將軍黑沉下來的嘴臉,上上下下看著容恪,除卻右手廣袖被槍挑破一幅,沒有外傷,緊張地提著心,惴惴不安地仰起了俏麗的臉蛋,描著飛紅,貼著花黃,墜著額珠,分外嬌豔如花朵,眼如水杏,身若青柳,軍中沒有女人,一看到大將軍如花似玉的女兒,少年郎個個都紅了臉。
檢查了一圈,冉煙濃繞到容恪身前,“你沒受傷吧?”
容恪笑著搖頭,“沒有。”
冉煙濃送了一口氣,扭頭護住了容恪,“爹爹,你過分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胳膊肘往外拐……冉秦黑著臉哼了一聲,冷冷道:“這小子沒用全力,你怕什麼?”
冉煙濃是見識過容恪殺人的,長劍抹過人的脖頸,也曾回身一擊制住過草原上最矯健英武的雄鷹,扁嘴道:“左手劍傷人傷己,上回忽孛就……”
冉秦眼光一暗,冉煙濃急忙收聲,怕爹爹知道她和容恪在草原上的事兒,怕是要宰了容恪才好,忙不疊回身拽住了容恪的手,臉頰氣鼓鼓的:“跟我回家,咱們不理壞爹爹。”
“壞爹爹”的嗓子眼兒卡了一口老血。
近來大女兒在東宮受氣,太子是儲君,身份尊貴不說,武藝也不行,冉秦不想以大欺小,只好將火發到小女婿身上,一來是為了發火,二來是為了敲打容恪,要是他敢欺負濃濃,他冉秦一定扒了他一層皮!
特意不給容恪飯吃,不給水喝,揪著他就出來比劃,沒想到就如此也沒佔到便宜,那個心機深沉的容世子,到了最後一招刻意不出,騙得小姑娘同情弱者,上來淚眼汪汪地瞧他夫君有沒有事,還罵他一個苦心孤詣的老父親是“壞爹爹”。
冉秦惱火了。
但冉秦一聽女兒說起“忽孛”,不由地又有幾分狐疑,冉煙濃嫁給容恪幾個月,鶼鰈情深自然是好,可真好到能為他豁出性命的地步?冉秦那槍法已臻至化境,他自知收放自如,可濃濃不知道,她是真的不顧安危撲上來要替容恪擋招的。
越想越氣。
容恪漫語道:“濃濃,今晚不能去將軍府。”
她回眸,“為什麼?”
水靈的眼眸泛起了一波困惑。
容恪笑道:“不合禮法,我是外臣,雖不用朝覲,但入京來,要先上呈奏疏給皇上,他準允了,我才能去你家落腳。岳父大人考慮周全,今晚我在軍營裡睡也是一樣的。”
可算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冉秦哼笑一聲,“委屈世子了。”
原來這樣啊,冉煙濃還有幾分不捨,好容易才見著容恪一面,今晚還不能共枕,她找人偷偷買的鎖鏈用不上了……軍營裡當著眾人面,她不好和容恪說話,小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背,垂下了腦袋,“那我等你,你早點來。”
家中兩對夫妻不和,冉秦還怕容恪去了刺激大女兒和橫刀,鼻子一哼,決意給皇上也報份奏疏,給容世子在京中安排行館,不必去冉府歇腳了。
容恪是世子,爵位在身,雖是冉家的女婿,住進去也於禮不合。
容恪曲指,緩慢地撫過她雪白而飽滿、肌膚溫滑的額頭,發絲被往上一撩,冉煙濃正要抬起頭,容恪的唇便輕盈地貼住了她的額頭,似溫軟的雪撲在臉頰上,一點兒不冷,反而暖暖的。
冉煙濃蹭地紅了臉,目光小鹿似的躲閃著。
四周都是人,爹爹也在場,她羞得要命,好在容恪不過分,捏住了她柔軟的小手,指腹糙糲的薄繭摩挲過她白嫩的手背,她羞赧地往後縮了縮,容恪笑了起來,“只是利息而已,濃濃不是說要銬著我欺負麼?鐵鏈腳鐐備好了麼?”
還說。
冉煙濃臉紅得像石榴,“備、備好了……”
她就是一邊羞怯似水一邊熱情如火,一邊慌亂一邊鎮定地撩撥他的,不管在哪兒。容恪覺得很有意思,被她制住也不是不可。
便碰了碰她的嘴唇,用只有他們能聽得到的聲音笑道:“明晚,我去找你。”
“……”
臨別時說的那句“我等你來”,她現在只想用後悔藥一灌,忘得幹幹淨淨,窘迫地想捂住他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