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除了第一兩日趙鶯鶯狠狠睡了一回懶覺,像是把過去十年沒有睡的懶覺補起來之後,她就恢複了原本的起床。到了時候就必然醒來,再躺著也睡不著。
今日也是一樣,早早起床洗漱完畢之後她就無事可做了,單等著開早飯。她倒是有心幫幫忙,一般人家她這個年紀的姑娘也確實可以做一做母親的助手了。但問題是她家裡的女人多,若是幫忙,上頭有方婆子這個奶奶,下頭有一個長姐,這樣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了。
她最多就是帶著妹妹趙芹芹起床,只是她正在貪睡的時候,早了去叫也沒用。等到早飯快上桌了,為了吃的她自然會起來。
這樣的悠閑和有序中,趙鶯鶯一家人聚攏在了飯桌旁。趙鶯鶯身前放著的依舊是老一樣的粥,不過配菜的還是有變化的——這就是聰明的當家婦人會調理生活了,即使不寬裕,也總能想辦法把一家的生活操持地盡可能豐富。
特別是那一盤子油煎毛豆腐,趙鶯鶯還沒有吃過毛豆腐呢!
或許上輩子七歲以前吃過,但在她的記憶力確實不存在吃過,那麼當作沒吃過,這也是一樣的。
她最先夾的是這個,和她一樣選的人也多。要知道別的小菜即使是換著吃的,在家裡的飯桌上也出現太多了,只有毛豆腐吃的雖然也多,油煎毛豆腐卻少見。因為油煎是比較費油的,輕易不會做。
當然,也不僅僅是為了少見,更重要的還是確實好吃。這時候毛豆腐也才剛剛出油鍋,表面油光光的,那層黴毛經過油煎成為筋拽拽的,很有韌性的一層,包裹著裡頭還有些酥軟的豆腐。口感格外豐富,滿口生香!
一家人因為這盤子毛豆腐,吃的開心極了。這就是一般人家的幸福,微小簡單,只是有錢人家不屑一顧的毛豆腐而已。但也踏實滿足,趙鶯鶯以前無論是受多少奉承,拿多少賞錢,吃什麼好東西,也從來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幸福。
早飯是重要的,早飯若是吃的心滿意足,之後一整天做事也會幹勁滿滿。反之,則是一整天的沒精打採。
趙鶯鶯一家人這時候正是幹勁滿滿,趙吉帶著兒子趙蒙去屋後面開染缸做活兒。王氏則是坐定在了織機前面,‘唧唧’地操作織機,橫緯豎經,把一卷卷的生絲紡織成綢。趙蓉蓉抱著針線笸籮坐在了窗前練習針線,趙鶯鶯看了一眼,是一雙男人的鞋。看大小不會是趙吉的,只能是趙蒙的。
趙蓉蓉小聲與趙鶯鶯道:“大弟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費鞋腳了,做的再結實的鞋子到了他腳上也不經穿。他只當是自己的腳沒得福氣穿好鞋,也不同娘說要新鞋子。那幾雙舊鞋子都不成樣子了——偏他還留下了一雙好鞋,不做事的時候專在娘面前穿,娘忙起來也不懷疑。”
可不要小看一雙鞋,雖然用的都是零碎布料的樣子,看上去不值錢。可是對貧寒人來說,一粒米、一縷麻都是值得珍惜的,何況是可以用來做鞋子的布頭。再加上做鞋子也要費工夫,王氏忙碌織綢賺錢,趙蒙便懂事地這樣瞞了下來。
只是趙蓉蓉這個做大姐的心細,看出了這件事,正好今日有空。便在針線笸籮裡翻找,湊出了做鞋子的料子,打算給自己心疼的大弟弟做一雙新鞋。
趙鶯鶯見趙蓉蓉正納鞋底,便把要用來做鞋面子的布料翻出來。拿了針線道:“大姐姐,我來幫你做個鞋扇。”
趙蓉蓉並不擔心妹妹的針線,這時候女兒家從小學女紅,而女紅諸多手藝裡最重的就是針線——學的早的有五六歲開始,遲的也在十歲之前。趙鶯鶯早就學了一年的針線了,做鞋子作為女紅開蒙的東西,她早就會了。
所謂‘紡織女紅第一要務也,八歲學做小履,十歲以上即令紡綿、飼蠶、繅絲。十二以上習茶飯、酒漿、醬醋,十四以上學衣裳、織布、染醮,凡門內之事無所不精’,這是寫在了天下教女兒的書裡面的。
學做女紅,最早的就是先做鞋子。前人積累經驗總結出來,就數這個最簡單。這時候趙鶯鶯做的再好,也不會引來親人的懷疑。
果然趙鶯鶯描好了鞋扇,然後下手去做。趙蓉蓉看了一眼,贊道:“果然是鶯姐兒,之前奶奶和外婆都誇過,說你有拿針線的天賦,我們一般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