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中瞭望著刺眼的滿天星辰,李文柏自穿越大齊以來,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在被現實推著往前走,發明創造也好,開辦工場也罷,多數都是為了生存。
但現在他李文柏已經是大齊官僚中的一員,背後又有文武兩座大大的靠山,工場利潤還在不斷增加,身為文官,不管是抑商還是輕武都不會傷他分毫,毫不誇張的說,在大齊官場上,就算封官尚未下來,也算的是個人物。
沒了危機感,人反倒空虛下來。
以他的出身,外放一方主官完全沒問題,可然後呢?按部就班尋資歷等待升遷?向所有的文官一樣削尖腦袋往上爬嗎?
想想身居高位仍舊固執遵守著底線的王行之,得天獨厚卻硬要貫徹政治理想的顧文,似乎如果不做點什麼,就根本沒有資格被稱為王行之的學生。
可他李文柏的理想應該是什麼呢?
太祖定國、開疆拓土,似乎都和他無甚關系,他一個工科生,要效仿王敦茹顧文去改革吏治無異於盲人摸象,真做起來估計和現代那些只會拍腦子決策的高層官員沒什麼兩樣。
皓月當空,卻照不到賞月人的心底。
“想什麼呢?”
熟悉的清朗嗓音響起,李文柏詫然望去,卻發現顧文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自己對面。
不遠處阿三正將大門緩緩關閉,想必也是剛來不久。
“師兄?”李文柏眨眨眼,“大晚上的,您不歇息過來我家作甚?”
顧文提起一壇酒:“在孫尚書那討來一壇好酒,預備過來賀你喬遷新居,沒想到一來就看見你快哭的樣子,莫非白日去過戶被衙門那幫人給欺負了?”
言辭間竟是在誘哄尚未成年的無知稚子,李文柏哭笑不得:“師兄,李文柏雖未及冠,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冠玉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進士老爺了,為兄知道。”顧文依舊和白日一樣沒個正形,“你不好喝酒,也就喝點茶陪著我吧。”
“您這酒?還是算了吧。”李文柏招招手,“阿二,去把後院庫房裡我存著的好酒拿一壇出來!”
阿二遙遙答應一聲,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想必是去找了。
李文柏笑:“師兄,不是師弟自誇,要說酒,全大齊沒有一處的酒能比過我這兒的!”
“這我信。”顧文隨手將酒壇放在一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卻沒有多少欣喜,“冠玉,有事煩憂?”
李文柏一愣,沒想到這麼快便被看穿。
今夜的顧文看起來與平日有些不同,雖說還是一席月白色的簡便長衫,看起來絕對是西市成衣鋪隨意買的一身,價錢絕對不超過一兩,半點也不修身,卻將顧文一介文弱書生硬生生襯出了幾分英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