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鐵質餐盤到四四方方的鐵桌子旁坐下,沒被任何人阻攔,南晴高高興興地抬起眼,卻發現喻逐雲面無表情,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怎麼了?”南晴有些擔憂,小聲問,“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宜中的夥食比大多數高中都要好,教師的菜色則更勝一籌。一整盤平菇炒肉、糖醋小排、上湯娃娃菜,一碗山藥玉米湯,全都是熱騰騰的。主食甚至還是個紙袋子裝的豆沙包。
更何況喻逐雲並不挑食,他閉了閉眼:“不是。”
除了……這該死的餐盤和桌子活像是給監.獄裡犯人用的之外,讓他更不爽的其實是他的胃。
空太久了,這會哪吒鬧海似的疼。
不過這是老毛病,忍忍就過去了,只是臉色會有點難看。
“那——”南晴剛有點著急就忽然明白了,“是不是不夠吃呀?我再去打一份。或者我這兒也吃不掉,要不……”
喻逐雲黑漆漆的瞳孔有一瞬的失焦,過了幾秒扯了個有點僵硬的笑:“免了,夠了。”
他現在漸漸能接受跟旁人坐一桌吃飯了,卻依然很討厭從別人碗裡過來的東西。
尤其是別人吃不下,給他的那種。
南晴是好心,然而他絕不會接受。
今天本就是週日,剛過六點半,食堂內基本上就沒什麼人了,食堂的大叔和阿姨開始收拾鍋碗瓢盆。在一眾叮鈴哐啷的碰撞聲裡,喻逐雲壓下胃部的不適,迅速地將餐盤打掃幹淨。
他都吃完了,抬起眼,南晴還在細嚼慢嚥,雖然很努力,但盤裡的幾個菜依舊只受了點皮外傷。
……難怪這麼瘦,吃飯跟吃貓食一樣。
許是注意到了喻逐雲的目光,南晴嚥下嘴裡的飯菜,有點不可置信地說:“你已經吃完啦!”
喻逐雲好整以暇地抱臂:“食堂要下班了。”
南晴呆呆地看了一眼周圍,果然跟喻逐雲說的一樣。不僅各個視窗封閉了,連燈都已經關得差不多了,偌大的食堂內漸漸暗了下來,只有他們頭頂還有些許光亮。
害怕耽誤叔叔阿姨們的工作,南晴趕快起身,把餐盤放到垃圾回收處。
掀開厚重的黑色布簾,一股帶著花香的寒風霎時撲面而來。兩人並肩走向校門口。
南晴手裡不知攥了什麼東西,忽然小聲問:“喻逐雲,你吃飽了嗎?”
喻逐雲的胃還在疼,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餓還是撐。
但他低頭掃了一眼少年,還是慢半拍地點了點頭。
南晴眨眨眼,將那東西揣回口袋:“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