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和的聲音平平響起:“我家中大起大落,先夫早前也是經商的。這些東西,我倒還不放在眼裡。
“親事我從來沒允過。前頭我沒鬧著去官衙,是因為我覺得,你們罪不及死。
“可在府衙,那樣的情形田掌櫃還在威脅我,我想了一想:若不是我呢?若是個旁人呢?豈不是一定會被你們得逞?
“你們心不正。我若不請人整治了你們,反倒是把縱惡當了寬容。”
聲音清淡,從容不迫。
沈濯聽著,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拍手鼓掌:“說得好!”
國槐上前一步,推開院門。
一個布衣釵裙、溫婉嫻雅的婦人站在臺階上,死死地堵住了房門。
而一個簪紅著綠的年輕女子正站在一堆布料箱籠中間叉著腰盛氣淩人。旁邊更站著一個中年幹巴瘦的錦衣人,和一群潑皮打手。
聽見這一聲,眾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可是信昭姑姑?”沈濯一雙杏眼亮晶晶的,只看著臺階上的婦人。
沈信昭瞧著這光華流轉的小姑娘,心頭微微一鬆,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你是淨之?”
“姑姑!”沈濯乳燕投林一般,直接越過那一群人,拎著裙子就跑到了沈信昭跟前,笑嘻嘻抱住了她的腰:“我誰都沒告訴!姑姑,你說讓我來見你,我就也沒告訴信成叔,也沒告訴典哥,自己跑來啦!”
沈信昭猝不及防,被小姑娘的溫軟撞得身子一僵。隨即好笑起來:“初次見我,你連行禮都不會麼?果然是我阿兄說的,你這孩子若說沒規矩,也正沒規矩得很。”
施驤被竇媽媽牽著手,好奇地看著沈濯和沈信昭,忽然覺得好玩,也蹬蹬蹬跑了過去,仰起臉來看沈信昭。
“昭姑姑,這是我小姑的兒子,叫施驤。驤哥兒,這是典哥的親姑姑,你想想,你該叫什麼?”沈濯旁若無人地教施驤認親。
施驤掰著小手一算,立即大聲道:“我該叫姨母!昭姨母好,給昭姨母問安!”
說著,有模有樣地躬身行禮。
沈信昭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幼子,眼淚掉了下來:“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