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沉默了,她的心開始亂了。
“我說,你犯了錯,要拿著錢去買命。”
伍德聳肩:“我錯哪兒了?”
朱莉怒喝:“你殺了人呀,弟弟,你糊塗了?三條人命吶。帕奇還是幾位法官的私人醫生。你要我怎麼辦?”
伍德將紙鈔送了回去,啪的一聲敲在姐姐頭上。
“錢你拿走,我死的時候,你喪衣都得賣了,你護著家裡,不肯讓勞工和下人吃苦,你和他們吃一樣的東西,你是捨不得錢。”
伍德又把錢袋子繫上姐姐的脖子,從姐姐腰上把槍拿了回來,指著棺材。
“他們一個賣藥,用嗎啡給人灌廢了,再收錢治好接著灌藥。一個拿錢殺人,殺不死的就下毒,還有一個是土匪,哪一個不是死得其所?壽終正寢?我不該去交錢,我該去領賞!”
“你鬥不過他們的……”朱莉說:“弟弟,別幹傻事,你還年輕,我想送你去王都念書,你要當大官,你能比這幾個法官還厲害,到時候這些人恨不得來舔你的腳趾頭。”
伍德扶著額頭,不知該用什麼表情。
“我的腳趾頭是泡了長生不老藥?”
朱莉:“我不是這個意思。”
伍德:“那你是什麼意思?”
朱莉解釋道:“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呢?”
伍德:“我聽明白了,我倔強。”
朱莉氣得七竅生煙:“誰讓你倔強的?!”
伍德指著姐姐的鼻子。
“你打出去的六顆子彈,我家那麼大的園子,花圃那棵歪脖子樹下邊,你爹的那片小墳,還有你剛教我的,我現學的,它們叫我倔強。”
朱莉低下了頭,左右張望著。
清晨街上行人不多,宅邸大門前只有主僕三人。
她戳著達里歐的心窩子,把這僱工翻了個面,面朝棺材的方向。
達里歐剛想回頭問一句。
“主子?你幹什麼?”
朱莉說:“你別看,我哭會兒,哭起來特別難看。”
等她再回過頭去,去面對那個弟弟,面對那個“陌生人”時。
她緊緊抱住了伍德,往老弟的肩膀上擦著鼻涕和眼淚。
“弟弟,弟弟呀。”
她說不出話,她太難了。
“弟弟,我的親弟弟……”
指甲摳著伍德的脊樑,她想不到什麼柔軟彆扭的詞,只能說出鏗鏘堅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