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雲生不自覺地解釋:“那天的事情,後來我才知道有問題。黃嘯天那麼做並不完全是柯譚夢的吩咐。他背後有其他人,可我還沒有查清。應該與這幾次的案子也有關系。”
那個不斷提供舉報材料的人。舒臨安想。如果那樣,那是從四年前就開始的計劃嗎?
“你還要繼續查,是嗎?”靳北緩緩地說。
靳雲生看著靳北,點了點頭。
“我也會。”
靳雲生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猶豫地說:“我知道我沒資格這麼說,你恨我是理所應當……”
靳北打斷了他:“那沒有意義。”
“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有這一天。選擇了那條路,就知道終點是什麼樣的。”
“我早就……明白了。”
即使明白了,也沒有意義。
靳雲生仰頭。這巷子裡的天空真的只有一線,四年前是,現在也是。
他終於伸手在靳北肩上很輕地搭了一下,就像他們剛才在校園裡見到那樣。或者多年前靳北從小學放學,從武館下課,奔回家裡那樣。
“我就……不去你家了。”
靳北沒有回答,靳雲生於是轉身。他轉過身揮了揮手向著巷口那團白光踏去,然後消失在暗下來的光線裡。
靳北低下頭,碾了碾指腹上的繭。那是早在靳雲生教他揮劍時就留下的。
舒臨安靠在牆壁上,望著靳雲生離去的方向,與靳北遮住了半邊白光的背影。
靳北迴過頭來,對他勉強地笑了一下:“回去吧。”
舒臨安看到他的笑,卻想撫平他皺著的眉心。
“我去買點東西作晚餐吧。”到了小區門口,舒臨安說。
靳北怔了一下,點點頭。
“那……你先回去?”
“一起吧。”
他依然走在他身側,沒有轉身也沒有拐彎。
舒臨安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他已經習慣了身邊的陪伴,如果那個地方忽然空出來……是他不能想象的。
舒臨安恍惚地想,人就是這樣,如果一直身處地獄,習慣了之後就不會有什麼感覺,可是如果去過,哪怕是見過天國一眼,就不敢再想失去的模樣了。
晚餐後,舒臨安收了碗碟抱到廚房,想放進水槽。
“別洗,放著。”他卻見靳北在餐廳裡說。
盤子底碰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舒臨安忽然鼻尖一酸。
靳北坐在餐桌旁,聽見對方出來,沒有抬頭,輕聲說:“我沒事。”
舒臨安站在桌對面,躊躇了一會兒,以比對方還輕的聲音說:“對不起。”